“……哥哥有没有看到是谁对我放暗箭?”
闻言,玉离衡面色不禁微微一沉。
沉吟片刻后,他温声安抚道:“阿离,遥师妹一心想要对付食死妖,并没有留意到你在那里,许是无心的——你有没有伤着?”
“倒也没有大碍。原来放箭的是哥哥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她逃走的这位女道君啊,那一定就是误会了!我见她都吓傻了,好半天一动没动,箭失了准头也正常。”阿离见好就收。
她知道,遥卿卿在男仙们心目中形象一向完美无缺,若是想要强行扭转玉离衡对她的印象,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让他以为自己和别的女人一样,也“嫉妒”遥卿卿。倒不如以退为进,提醒玉离衡莫要忘了遥卿卿刚才的所作所为。
江拾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阿离,目光灼灼。
“阿离你方才说什么?逆生轮?”
阿离抽着小鼻子,双眼红红,并不理他,只拽住了玉离衡的衣角,把手中的逆生轮偷偷塞到了他的怀里,一副害怕被杀人夺宝的模样。
“哥哥……”
玉离衡身体剧震,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成了水。
他这个妹妹自小最是刻板自律,从来也不曾像这样撒过娇。他竟不知道,她撒起娇来威力恐怖如斯!看来转生成妖魔之后,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这般想着,玉离衡的鼻头也红了。
他根本没把心思放在逆生轮上,黑眸只一瞬不瞬地望着阿离,半晌,吞下浮到喉头的哽咽,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一切都过去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绝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无人理会的江拾轶站在一旁,微微有些尴尬。
“江师哥,衡师兄,”只见遥卿卿疾行几步,虚弱地软倒在江拾轶的臂弯中,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蛋,“这位真的是玉离清圣君么?方才你我二人与食死妖殊死搏斗时,我并未看见她的身影。衡师兄应当也一样吧?否则就该出声提醒我的。”
阿离微微眯起了眼睛,心说女主果然不傻,一句话就正中要害。既甩了用箭射阿离的锅,又把功劳重新抢了回去。
不等阿离说话,遥卿卿甜笑着,又大度地说道:“玉圣君是在意自己的妖魔之身会被人说闲话吧?不必顾虑这么多,这只食死妖就是你杀的!有这份功劳在,定能镇住那些闲言碎语。回到中州,我与衡师兄、江师哥都会替你作证。”
阿离的唇角缓缓浮起了笑容:“本来就是我杀的啊。”
遥卿卿勉强地笑起来:“咳……自然是的……咳咳!”
江拾轶眉头紧皱,看不下去了。他反手扶住遥卿卿的娇躯,不悦地指责阿离:“这种事情岂能儿戏?遥师妹不惜元气大伤,拼尽全力才击杀了食死妖!如今虚弱成了这样,却还要照顾你的情绪,把功劳让给你么?你若是那么想要功劳,放心,回头我自会助你去挣!”
玉离衡紧紧揽住阿离的肩旁,目光中慢慢凝结了一层冷意。他虽然没有生遥卿卿的气,却觉得江拾轶这副跳着脚替她主持公道的模样十分令人恶心。
“家妹的事,轮不到你操心。”玉离衡长袖一甩,冷声哼道。
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
遥卿卿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江拾轶的手臂:“江师哥,玉圣君既然回来了,你们的婚约……”
江拾轶身形一僵。
他慢慢抬起眼睛,望向阿离。
从前,玉离清便生了一张冠绝三界的脸,只不过曾经的她不苟言笑,行事刻板,身上并无半丝风情。刚转生成妖魔,跑到仙门来寻自己的时候,面容虽然更加俏丽,却依旧是那副让人难以亲近的呆板模样。到今日,她的身上难得多了几分鲜活,不想竟和那些令人厌恶的女子一样,也要处处针对遥师妹!
他疲倦地闭了闭眼睛,眉间满是不耐。
阿离正想说话,忽然感到脖子一凉,阴风拂在她的耳垂上。
云欲休阴沉的气声贴着她的耳朵响起来。
“履行你的赌约。告诉他,你从来也不曾喜欢过他,死也不愿嫁给他,看见他就恶心。”
说罢,他满怀恶意地低声笑了起来。
阿离愣住了。她的确是打赌输给了他——她曾信誓旦旦地说逆生轮在食死妖的肚子里,云欲休说,若是她输了,便要对江拾轶说一句他指定的话。
原来大魔头以为她喜欢江拾轶,想要给两个人制造误会拆散他们?
他一定认为对于阿离来说,违心对江拾轶说这样的话是莫大的痛苦……
阿离生生憋住笑意,抬起眼睛盯住江拾轶。
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眉头拧得能绞出水来,斟酌着说道:“阿离,当初我提议你我结为道侣,你并未答复。我便默认你拒绝了我。如今时移事易,有些事情恐怕还需要重新思量……”
玉离衡大怒:“江拾轶!莫要忘了你当初如何苦苦求我把阿离嫁给你!你这个朝三……”
他急急收住脱口而出的话,紧张兮兮地垂头看了看阿离的表情。
可怜的妹妹,一定还不知道江拾轶早已经有了新欢……
“玉师兄慎言!”江拾轶面结寒霜,“我与遥师妹清清白白,我敬重她、喜爱她,但从未有过不轨之举!朝三暮四这种话,还请收回!”
“行了行了,”阿离摆摆手,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江拾轶,我从来也不曾喜欢过你,死也不愿嫁给你,看见你就恶心!”
完成了任务,阿离忍不住有些得意,眼神四下一瞟,想要向云欲休邀功。
只见江拾轶冰结的表情一寸一寸碎裂了,俊秀的面容上写满了错愕,他呆呆地看着阿离:“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