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经历过前后两世,自认为看尽世态炎凉,逐渐养成了现在这冷血无情的性格。
无名从不在意和自己无关之人的死活,亦不会多管闲事。
愿意插手山匪的烂摊子,是为了大师父。愿意照顾南月,甚至有点儿喜欢南月那小姑娘,是因为南月的命就是她的命。
现在无名之所以犹豫,并不是在乎南月的情绪,而是害怕南月若真的对卫鸠用情至深,在卫鸠死后,一个想不开跟着他去了怎么办?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无名都见过不少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为情牺牲的傻姑娘。
无名又看了眼紧紧拉住的马车窗帘,轻叹一口气,暂时决定改一改计划。
她的任务是拯救南月,又不是杀掉卫鸠,那么……为什么不从南月身上下手呢?
继续接近南月,保护南月,不让她受到欺负。顺带观察她对卫鸠究竟是什么态度,再想方设法从中作梗,离间两人的关系,不让她被卫鸠伤害。
明明这样也行得通,自己前些年怎么就一门心思想着杀人呢?
无名捂住额头,自责地往马背上一瘫。
马车的窗帘却在这时拉开了。
无名立刻坐直身子,在南月看见她前,颓然的神色一扫而空。
两人继续聊起天,却都自觉绕过刚才的话题。
……
两天一晃而过,最多还有半天时间,就抵达长京城了。
无名照旧骑着绿螭骢,守在马车的窗边。
今日微风习习,天青云朗。然而和前两日相比,南月的情绪却低落许多。开口说话的次数少了,眼神时不时就变得惶惶的,无名偶然间看到,觉得可怜兮兮的。
是因为即将进京,所以害怕一个人面对家人吗?
无名虽说要护着她,却不可能随时陪在她的身边。
无名轻扯缰绳,靠近了些:“想骑马吗?”
南月飘渺的眸光一下子找着焦点,她看着无名的脸,弱弱道:“我……不会。”
“我教你?”无名伸出一只手。
南月还没有回答,小手却本能地伸了出去。
无名扣住她的手腕,不知用了什么巧劲儿,轻轻一拉,直接将她从车窗里拉出。另一只手及时抱住纤细腰肢,让南月坐在了自己的前面。
两人同乘一匹马,纤细身姿几乎紧紧贴在一块儿。
南月的心跳快了些,脸颊也漫上一层绯红。
无名却丝毫不觉,将南月牢牢护在怀中的同时,扬起马鞭。这匹宝驹毫无征兆地加快速度,如风一般冲向官道四周的无边原野。
“啊……”南月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下意识闭上眼,往无名怀里缩。
无名不但没有勒马,反而加快了速度。
“睁眼。”无名轻声道。
南月虽然害怕,仍是乖乖睁开眼。一时间,眼睛被风刮得难受,可看着四周原野,感受着大风从耳边呼啸,身体却逐渐放松了下来,像是丢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无名感受到怀中小姑娘的变化,略带得意地扬了扬脑袋。
很多年前在荒原上,她也常常和小月亮一同骑在狼背上狂奔,不管当时有多不开心,在风声呼啸中呐喊而出,心里就豁然开朗起来。
无名贴近南月的耳朵,吐气道:“如果还是觉得不畅快,可以喊出声来。”
这些天一向乖巧听她话的南月却猛地摇头,糯糯道:“不……不……!”
也太丢人了!
既然南月不肯出声,无名也不强迫,轻笑着摇摇头,抬手让绿螭骢放缓了速度。
风越来越小,无名逐渐感觉,她似乎只闻得到南月身上的香软气息,一时间困倦舒适得厉害。她眯起眼睛,遵循本能地将下巴搁在南月软软的肩膀上,懒散道:“方才在马车上,你在害怕回京的事儿?”
南月身子轻微的颤抖一下,好不容易等脖颈边的酥痒感觉散下去了,才弱弱道:“嗯……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上次和父亲哥哥见面,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无名左手揽紧南月的腰肢,懒懒安抚道:“你这么可爱,我见犹怜,更别说你的亲父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