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一处位于山坡下,四面环山的小村子。村里就三十多户人家,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还是土木结构。
一进外婆家是牛圈和马圈,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仓房,正中央是二层的正房,中间围出了一个10平方左右的天井。正房是木头为主要框架,土墙隔出一个个房间,最上面是瓦片封顶。一层和二层是用木板隔开。屋外挑了屋檐,屋檐下是上楼的木梯。
一楼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卧室。二楼没有隔断,是一个宽阔的大房间用来晾晒粮食。左右两边的灶房和仓房都是土墙、平顶,用黄泥夯实成墙,然后把木头搭在土墙上,用茅草和黄泥封顶抹平。
此时的黑木村在杨嘉博看来就是平穷、落后、破败。但四周植被茂密,郁郁葱葱。不像三十年后,基本上家家房屋都是二层小楼,但四周的山头却光秃秃的。周边茂密的树林,在杨嘉博眼中那就是一座宝库。
马车被赶进院里,杨嘉博从车上蹦了下去,迈开小短腿就往里冲。“外婆,外婆,我来看你了。”
“慢点,别摔了。”外婆站在灶房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她抱着头巾,穿着蓝色土布罩衫、褐色的阔腿裤,与杨嘉博记忆中的形象重合,格外亲切。
“外公,外婆。”表兄妹们此时也追了过来。
这时杨嘉博才看到坐在堂屋门口的外公,于是也甜甜的打了招呼。然后欢快的拉着外婆去看他们带来的东西,有饼干、鸡蛋糕、水果、蔬菜、米面。外婆家现在吃的还是参了玉米面饭,他们这一群孩子来住这么多天可是个不小的负担,于是各家都准备了不少东西。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围着外公外婆说话,吃过午饭后就满村子疯跑。这时村里的大人基本下地去了,孩子们不是去打猪草,就是去放牛去了。他们早上出门带上午饭,直到太阳落山才会回来。
太阳西下,老远就能听到‘哐当——哐当——’的牛铃声、说笑声。二表哥李文赶着牛,背着一捆柴,手里拎着两只鹌鹑,跟在他身后五表弟背着猪草,二舅和二舅母扛着锄头走在最后。
灶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外婆在灶前忙碌着,外公负责烧火。外公虽然看不见,但他对周围环境的熟悉,早就刻进骨子里,一点也不影响日常生活。
当然,有时也会有意外情况,那就是杨嘉博他们这些孩子的到来,他们经常会打乱家中的秩序造成意外。所以每次他们到来,外公都会格外小心。
二表哥会玩,表兄弟们一见到他就围了上去,看他抓的鹌鹑,问他什么时候带他们到山里玩。若是以前的杨嘉博一定会围上去,而现在他乖巧(大雾)无比地坐在外公边上发呆。实际上他在想接下来的几天要做什么?
按正常的流程,明天应该是和众多表兄弟们一起去放牛,然后满山遍野的浪。但放牛的地方多是树木少的草地,记忆之中也没什么药材。想要挖草药,就必须到树林中去。山里有很多金银花,外婆也会采摘一些凉干后拿去卖。另外还有白芨、百合等等。
“吃饭了。”
晚饭外婆蒸了很多包米饭,炖了一大碗油炸肉,炒了个白菜,煮了一锅酸菜土豆汤。虽然数量少,但分量足。
因为有杨建国这个实力宠孩子的爸爸,杨嘉博挑食是出了名的。这时的杨家条件好,吃的不错也无所谓。只是到了山里吃的东西少,每次外婆都会想尽办法给他们弄些好吃的,经常偷偷给杨嘉博开小灶,单独给他卧了一个荷包蛋,悄悄埋在碗底。
杨嘉博看到了,心中酸酸涨涨的。这样被关爱和照顾的感觉,随着爱他的人去世,渐渐消失。然后面对的是外界满满的嘲讽和恶意,他终于忍不住崩溃了。他也痛恨自己的软弱,也想坚强起来,但心里疾病不是他能控制的。
一次次的失控自杀,被救之后要承受的是更多的指责和不理解。再次无法控制的崩溃自杀,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陷入自我厌恶中不可自拔。杨嘉博甩甩头,将那些阴暗的记忆压下,找了个角落埋头吃饭。
晚上洗漱时,杨嘉博拿出自己的洗漱工具,再次引来嘲笑。
“嘉嘉,你果然是个娇气包。”
“我是个讲卫生的好孩子。”杨嘉博回给他们一个高冷的神情,暗中鄙视他们的邋遢。
“嘉嘉越来越讲究了。”二表哥李文感慨。
“他那是瞎讲究。”三表哥张强笑了。
杨嘉博不理会他们,一群孩子打打闹闹将自己洗干净。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兴奋地小家伙们就起床了。外婆和二舅母显然起得比他们还早,给他们下了面条,二舅已经将水缸挑满。吃完早餐,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赶着牛,牵着马就出发了。
杨嘉博背着外公特别给孩子们编制的小背箩,手中拿着小锄头。他不可能单独行动,只能跟着大部队,到了目的地后,往山里一钻就万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