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叶崇有要事处理纵然叶晨还有话说也是徒然只得眼巴巴看任其离开。想起兄长家小无忧总算长长舒了口气。
明增对义空吩咐去请几位师叔来为孔信念经忏罪、超度往生叶晨则跟着自己往寺后经阁缓缓走去。
叶晨心中苦闷几位兄长先后离去走着走着已到楼下明增与护经的僧人吩咐了几句将叶晨带到阁楼。阁楼上只有几个蒲团叶晨学着明增大师的样子对面坐了却是一身颓丧之气。约一盏茶功夫护经的僧人抱上来几个盒子盒子上还有几本散书放在明增大师旁又下去了明增大师一语不发。
叶晨看了盒子大小这么大一摞也不知拿来这么多经书要做什么不会又是“绝世武功的目录”吧想起与兄长们阴阳永隔脸上更加愁苦低头一声轻叹。
闲坐无意叶晨正要问话明增大师双眼睁开平和的看着叶晨。
本以为明增大师要说些什么叶晨换了个认真点的表情是不是要传功啊这方丈大师一招就完胜龙尉能传些内力的话为几位兄长报仇的事就爽快多了。结果对方半晌没有动静叶晨又开起小差可惜不论自己今后练多高的武功四位兄长还是撒手去了。
自怨自艾一番叶晨又思应该是要授武吧人家是一代巨师拿出手的肯定比叶老怪教的要高出几个档次阁楼上依然没有动静。叶晨心中盘算都到这藏经阁打坐了一定有事要交待吧。思来想去明增大师全无动静。叶晨换了个疑问的表情那表情在脸上也不知僵了多久心思还是回到四位兄长身上忧思无限面色依旧愁苦。
时间静静流逝明增大师看叶晨心静下一些缓缓说到:“老衲四个爱徒虽不是什么英雄断不会是邪恶之辈请施主将事之原委说与老衲世上若有人问起也好还他们一个清白。”静静坐了老半天叶晨心中当真有些空明也上来两分睡意提息振作了精神自白鹿之遇说开又说到京城的情况和兄弟几人匡扶社稷的计策昨夜之事更是心有余悸一五一十的向明增大师讲了个明白。
明增大师叹到“竟是如此缘分这下药的多半是离生门之人使得那‘虚离生’了你们内力短时能复因是服食过白鹿果之故。天龙陆与中土的机缘一时半刻是说不清的施主既然来了老衲就说说施主的机缘吧。”
阁中寂静阳光照入暖洋洋的待明增大师说完叶晨才明白。三年前莲台山被叶崇所救乃是明增大师的安排巧的是叶崇与李永孝兄弟四人一样也是西来寺俗家弟子只是叶崇师承明宣大师算来应是李永孝几位的师兄。叶崇武功高绝真正来历只有明字辈几位大师知道现在看来明增并不打算向叶晨隐瞒。只是明增大师如何知道自己会来这天龙陆且十分清楚到来的时间、地点叶晨几次探问明增却只字未提。
回想三年前自己在那科技发达的时代生活清苦已无亲无故幸好有外公留下一套六十来平的小房虽装修简单却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外婆是最后陪伴叶晨的人再后来叶晨上个艺校都是靠勤工俭学苦出来的。叶晨帅气个子又高没少占追求者的小便宜今天蹭顿饭明天谁又给自己带了早点孤苦伶仃度日不易。所幸自己有个铁哥们叫作阿饼家里不但经济条件很好人也比叶晨聪明得多属于典型的高情商学霸两人从小玩到大脾气挺合得来。与叶晨不同阿饼上艺校纯粹是为了自己“伟大忠贞的爱”因为初恋同学就在艺校。当然叶晨觉得阿饼是不会为了一棵树就放弃一片草原的。
阿饼不但物质条件好精神世界方面叶晨更是不能望其项背。初一、十五人家吃素是日必上三炷清香从未懈怠。一开始叶晨与宗教的接触是因为外婆的原因而后来阿饼就成了有共同信仰的半个老师。
这一日又是农历十五用外婆的话说是“菩萨开会的日子”。叶晨应阿饼之邀往寺院参拜路程最近也是最常往的去处叫做“圆通禅寺”那是一个长年香火旺盛的所在。此寺院虽于闹世之中不但历史悠久更是佛学与建筑学一绝。从大门到正殿越往里走地势越低。
拜了许多年叶晨当然没有刻意了解过什么是“倒坡寺”但这并不影响叶晨认真的参拜阿饼今日一如既往的虔诚。叶晨出了观音殿阿饼还没进去呢。礼拜一事不必强求更不应催促于是叶晨自顾自一颗平常心又拜了大雄宝殿诸佛菩萨。
拜毕不见阿饼的影叶晨坐在大殿后院石桌旁等候虚空湛蓝白云飞鸟悠悠却只能听到禅院传来的诵经之声。或许是尘世太过喧嚣叶晨说不出的受用寺里这僻静方寸之间片刻的宁静也是得来不易。
圆通寺的后面是圆通山而这山寺相邻之处却是一崖峭壁。听外公说许多年前这山、寺间有路相通如今已看不出什么痕迹。叶晨自上而下注目于峭壁果然峻拔苍郁目光快到山脚之时不是吧……
“潮音洞!”叶晨从来也没进去过传说里面封印着曾经祸乱昆明的龙。在叶晨的印象中从第一次见此古迹山洞门口便有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一直都有。而今天叶晨狠狠的揉揉眼睛。没错青烟缈缈门洞豁然迎光的石壁居然可以望进去相当一截。
不论心中如何忐忑叶晨拿出电话照明扶着嶙峋的石壁小心翼翼的前行。洞里石阶土坎交错不太工整而且有些湿滑。
与叶晨想的不一样进洞后并非一路往上最后通往圆通山上某几块大石之间便能出去。恰恰相反洞里的阶梯一直往下走着走着竟然要躬身方能续行。
没走多久叶晨回头已看不见洞口光亮好在里面没有岔路。自己参加过野外生存训练却从来没有什么洞穴探秘经历。叶晨把浑身口袋摸了个遍钥匙、钱包、还有手中的电话再无他物。科普节目里教过淡水、维生素、食物、还有各种价格不菲的专业工具……叶晨此时一概没有这般湿答答、黑漆漆的洞完全不具备探索条件。
又小心的前进了几步叶晨终于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吸进去的空气不太对劲这里空气的湿度明显比外面高太多了虽然不热却有点像湿蒸的桑拿天知道这些空气的含氧量要是成分里包含点儿什么有害气体……
叶晨不敢再想赶紧回去“回头是岸嘛”。
身转了一半洞中传来一阵沉沉的轰鸣确切的说是沉沉的嘶鸣声音不算震耳欲聋却听得清清楚楚。现实中叶晨从没听过这个声音但聋子也能听出来这肯定不是什么流水或石块碰撞能制造出的声音。
‘你妹!这要不是鬼神我叶字倒过来写!’叶晨浑身一紧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深呼吸继续深呼吸尽量放松保证脚能动然后出去下次…再也不敢乱走了。话说不会真有什么祸害昆明的龙那家伙更不会就这么醒过来吧……
脚很听话叶晨庆幸不已。猛一转身眼前金星乱冒头上一阵剧痛‘这一段果然直不起腰阿弥陀佛……’
可怜我的阿饼逆商达人、经济学业余爱好者、未来的昆明十大杰出青年、社会框架已具备高等认知的逻辑之星再见了……如果能够再见。
叶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头痛的厉害抬手一摸头上缠着绷带好像还能摸到绷带下的疤。抬眼桌边坐着个人那衣着……“相当专业毫无破绽!”叶晨还以为自己参加了某古装剧的群众演员。
休养了几日叶晨身体基本恢复依然觉得自己在做梦每次哈哈大笑睡去醒来却总被现实打脸完全无法拆穿。差不多过了半月叶晨深刻的接触了这个荒僻、朴实、简陋的村庄没有电找不到任何现代科技的影子。叶晨终于确定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我…穿越了我…想回家”。
叶晨一直想不明白很多问题如今遇到明增滔滔不绝问了出来。“方丈大师这里不是那个我认识的国度此事已多次确认过了但我们为何说同样的话?为何这里处处都有中国古代的影子?您怎么知道在哪里找到我?”叶晨接着问了许多明增大师待叶晨不再发问缓缓答道:“据《道兴志》载道兴法师西来天龙陆尚无历法蹊跷的是所说言语与中土无异所遇之人也都是黑发棕目身形亦同。法师及海船之人还以为回到了中土后来发现这里也是一方广大世界言语虽多有相通文字一项却如五岁小童。道兴法师果然遂了的传法弘愿所谓三教同源不单是佛法连中土文化也一并传开来天龙历法便从那时起行。且莫单说这文字言语即使是时令寒暑交替四时变幻端的也与中土一般。道兴法师虽年近半百幸得天地护佑又传法三十三年涅盘随船众人亦于天龙陆广传佛法与中土文化是故天龙之法实为中土之法。”
叶晨听明白一点儿接着又问:“但是大师怎知我会来到这里?”明增转了话锋:“经云三千大千世界一日月一世界中土也好天龙也罢皆是尘埃不必过于追究也无可追究需知执着是苦。施主知道来自中土也知道这里是天龙陆记得自己的名字信受自己的因果这便足矣。”
明增一说因果叶晨接腔:“因果的道理我还真接触过些许外婆时常念诵《金刚经》和《心经》有幸读过几遍但这个和我来到这边没有关系啊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大师你再和我说说刚才问的不然我心里硌得慌。”明增听叶晨读过些经书微微一笑:“既然读过些经书懂些因果就好说许多我为你慢慢说来今日不明白不要紧明日不明白也不要紧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大师请讲叶晨听着呢。”
明增道:“既然来了这是果因在何处并不重要但是这个‘因’是一定有的如同太阳下山没了光照但太阳还在不能只看天黑就说世上没有太阳。你看不到‘来了’的因却能发现‘到了’的果。”
叶晨点头称是但心里还是不明不白明增接到:“你看过《金刚经》经上有‘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着其事。’所谓不可说乃是说不清、道不明犹如眼不能听雷耳无可见光。经中又云‘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你想不明白是智慧不到待智慧到了又都不必去想了。这个智慧并非思考或算术之能而是对自然法则的领悟这个领悟也不同眼耳口鼻对外界的感知而是心中的灵犀和刚才所说夜里的太阳看不见摸不到六触无法证实却一样存在。”
叶晨似乎听明白一些道理却还是想不通一时也问不出来苦着个脸只觉煎熬。明增大师又道:“换个说法你用脑子想这个事就像用眼睛去听一般是不会有结果的。《金刚经》里教你不要着相用眼则着眼相用口则着口相无论哪个相都不会有眼耳口鼻所有的功能而所谓无相只是称做无相如可名状那么无相也就不是无相了。是故‘不可思议’当然也就不可说。所以你用脑子去想是想不通的。”
叶晨本来觉得通明了些现在更是一头雾水抢道:“那照大师这么说等我瞎了聋了就都明白了?”明增大师反问:“瞎了的滋味明眼人知道吗?”叶晨无语静静想了半天明增大师又道:“你我不瞎但闭上眼睛还是可以的。”
叶晨赶紧闭上了眼眼前浮现的是李永孝四兄弟灿烂的笑大家都在笑却看不清晰。明增也不打扰隔了半天叶晨睁开眼睛说到:“大师说得莫非是‘过去之心不可得现在之心不可得’?”
明增略略回了一个微笑“心是本有得与不得之念与之存在并无干系求而不能得不求亦未失这也是《心经》色即是空的意境看来中土传法深得要领老衲这里倒要借鉴借鉴了。”
明增一说叶晨顺着背了一段《心经》“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明增白须飘动:“这个舍利子你也可以理解为‘心’心佛是一心魔是一万物是一。世间纷扰善恶纠缠时间长了善恶也不再分明行事多有谬误以至造孽孽缘之生万恶之长贪嗔痴慢迷没完没了。众生修行目的只有一个断恶修善终一之性。但众生迷惑故需明辨是非筑基于善才有修行之根。”
叶晨想到王为远害了几位兄长又问到:“那我几位兄长的仇不用报了?”
明增答道:“有人要害你缓者以避疾者还以颜色二者皆以自利为果这是一因有人加害这也是一只是求果的方式不同后面的果又岂止一个。几位徒儿的仇怨是小苍生祸福是大。近岁列国征伐不断百姓苍生祸福难期万不能任人为了私欲而乱了天道。若王为远篡国能天下安定老衲亦要助他一臂之力只是此人心机狠辣、行事凶暴若此人得天下苍生祸福几可预料想来老衲几个徒儿也是看到此节才加与干预只是力有不待以至反被残害这样的人能不能放任自流。”
叶晨听得投入想也不想张口答了个“不能。”
明增续道:“佛家讲‘方便法门’老衲亲自动手除去此人甚易但除去王为远之后呢难道周为远、吴为远不会出现介时除得了多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四个徒儿为官多年治军从政都不是出家之人可以比的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但需知法门万千终只能行一道叶施主既修习佛法可知回向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