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韬奋棚五架房院子内蔡佛奴一进来就对着双文下拜叩首瓮声瓮气地喊“丈母!”
双文背过脸去偷偷抹眼泪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怨恨他拐走了住住。
但很快蔡佛奴就孝敬双文二贯钱“给丈母做新衣。”
入夜后满院飘荡着鸡肉羹的香味李桀举着根笛子满身潮湿地自曲江边游回来了然后就精疲力竭坐在书案边看着浇着豆豉汁的鸡肉高兴地笑起来也顾不上换衣衫就急忙吃起来整个院子里都是食箸摇动的噼啪之声
夜深人静时高岳端坐在房间茵席上望着窗外游来荡去的点点萤火接着闭上双眼双手合在胸前还在回味云韶的体感“不不不这有些太我要学习我要温课不能因抱两下崔小娘子就分神这才是我的本职工作。不过今日也不知那崔家小娘子对我什么印象但她能够不让唐安射我应该心里还是有我的。”
心乱如麻时高岳突然想起芝蕙捎带来的话薛瑶英这家伙多半是在升道坊周围有些眼线知道他对云韶的想法便叫芝蕙特意带话来“男欢女爱本是天地之大伦也。然郎君至今未曾登第未历一职纵有楚王之意却无云雨之台何不”
其实薛瑶英所言高岳也明白也能接受崔家小娘子再不讲究门当户对也不可能跟你这个白丁在一起啊总不能让女孩对未来充满不确定的担忧那不是男人应该有的行为。
“得让这月堂小娘子知道我高岳的长处。”高岳这时连连点头双手抱胸然后灵光一闪:很快在书案上铺展纸卷想起马上十月份各地贡生齐聚长安城时也是自己展现行卷的大好时机不过在此之前不妨先用这小娘子做个试验。
想毕高岳便在纸卷上奋笔疾书郑重其事地写下了数个大字权作名字然后索性将袜子脱去一面搓着一面想着一面孜孜不倦地继续顺着乌丝栏一笔一笔写下去。
然后数日内高岳每逢棚内温课结束后仍不休息而是摇着蒲扇仅穿着件贴身的汗衫在一盏烛火下不断写着他呈献给崔小娘子的“行卷”。
大慈恩寺的茶诗会既然是那御史中丞崔宽所召开想必那崔小娘子和她的堂妹也会来参加的吧?
明月高升月堂内银光仆地云韶支着下颔隔着碧纱窗望着夜空也在大肆开着脑洞“那个高郎君来年是中耶还是不中耶?”她想着想着脑内就营造出画面(另外自带箫管和胡琴的哀婉配乐):
来年春雪飞舞高岳身着单衣抖抖索索散乱的发髻上落着雪水从南院失意地走出来榜上最后一人依旧没他的名字高郎君就这样慢慢走出安上门接着在长安的大街上像只失群的孤雁般走入崇仁坊的衣铺里将上身最后件外套当去他手里拿着典当所得的几枚钱走啊走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长乐坡自己所居的月堂门前看着素壁上傲雪开放的梅花又想起和自己初遇的景象不由得热泪盈眶哑着嗓子喊了声“云韶”接着何保母带着群仆役恶狠狠走出喊到哪里来的乞丐快滚!
自己则在内堂里浑不知晓还在等着进士放榜的消息。
高郎君最后走到长乐坡北端的山道上因饥寒交迫一个跟头栽倒在雪地里“啊咔”声吐出口血来接着用手指蘸着血用尽最后力气写出“云韶”两个字就这样看着她的名字微笑着再也没能爬起来慢慢闭上眼睛
“啊呀呀!”云韶猛地从脑洞里挣扎出来感到满身都是恶寒——女子家瞎想什么呢!但随即又蹙起眉梢犹豫起来——就算自己想帮高三郎但怎好意思向父亲或叔父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