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低声说:“看那圣主的做派卿卿你会有那么多事务吗?我听京中人说现在最清闲的就是西掖的政事堂和舍人院了。”
其实妻子说得没错现在的皇帝压根就是把宰相班子当做个咨询机构而已名义上几位宰相轮流秉笔形成决策然后让中书舍人去知制诰但很多事皇帝直接就和翰林学士或中官商量着办了制书诏令直达宫外——宰相和中书门下的权力已完全被侵夺。
简言之皇帝属于既想让宰相做事又不想让宰相过分掌权的矛盾状态。
而高岳的状态则在既想要当上宰相熟悉中枢也不想因此和皇帝这人产生什么导致相看两厌的冲突也是种矛盾状态。
况且还在出征统万城前皇帝和自己私下达成密约:平羌或光复河陇后朕就让高岳你为相。而高岳也很谦逊对皇帝表示我当宰相就是走个过场马上还要替陛下经略关东呢早晚也还是要出镇的!
想到此高岳不置可否地哼了声然后有意在妻子浑腴的双腿间来回蹭蹭引得云韶花枝乱颤“阿霓啊想不想去扬州?”他发问。
“想啊听说扬州比长安还要繁华漂亮呢!”
“那好我们到时候去禅智寺看壁画观杂戏。”
这时崔云韶的手微微停顿下来接着仰起脸来看着摇曳的烛火幽幽地说:“其实还是思念兴元那圃草药地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料。”
草药圃里种的正是当归。
听到这话高岳也陷于沉默里是啊夫妻俩在兴元呆了这么多年早已将其当做真正的家乡此刻离开心中当然有失落和苦涩。
第二天清晨糖霜毕罗抬起老虎般的面容呼哧呼哧几下就跃上了院墙头接着疾行在屋顶上踩得瓦当只顾作响。
这时高岳家屋檐下几处巢中的喜鹊顿时感到了股杀气它们纷纷张开银灰色的翅膀发出喳喳喳喳的聒噪声惊恐地飞走让糖霜毕罗扑了个空这花狸伏在瓦当下半个身躯倒下来满心想给主人抓个幼鹊儿报恩的结果摸了半天只在巢中摸到根小小的圆木也只能拨弄坠地接着用嘴巴叼着送到主人的正寝前。
“糖霜这些喜鹊都是你主母引来的不准随便捕猎驱逐。”孰料主人出来后对她严厉地呵斥番。
糖霜毕罗便将那小圆木给放下像个知错的小孩退到院子角落。
待到崔云韶出来后她便直接跳走了不愿相见。
高岳拾起那根圆木喃喃自语说是栋梁木啊马上得把它放回去才行。
这时大明宫政事堂内刚刚来此视事的中书侍郎董晋还未在坐榻上坐稳便有制书从禁内而至董晋急忙起身迎接。
“柱石之臣台庭之老积其具瞻之德载有弼谐之功。授以土田流邦家之恺悌增其冕服表国器之形容。此朕与将佐大寮示中外之一体也。况兵戎重事山南实繁辍於庙堂以示其大。正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上柱国虞乡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赐紫金鱼袋董晋是用锡命俾为藩宣式加师长之名不改平章之务万邦表率丞相阙之。可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襄州刺史充山南东道知节度使事管内营田观察处置等使。”
“臣谨遵。”董晋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中枢出镇襄阳反倒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