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过去了。顾轻舟微笑和姨太太挥手告别。
看着她的背影梅英的表情越发阴刻。
梅英已经快二十七了她很讨厌年轻的女孩子:明明满腹心机可世人只当她们是天真娇憨。
越是年轻的少女勾搭男人越是卖力失败了也有遮羞布世人只当她们不懂事。
姨太太雪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看来我要提前做点什么了。梅姨太太心想。
顾轻舟的眉头也蹙起。
一路缓步而行顾轻舟到了霍拢静的院子时已经一身的薄汗。
女佣准备好了温水。
我以前你会提前半个小时到。霍拢静道是不是司机又懈怠?
这倒不是方才在门口遇到了霍爷也遇到了姨太太。顾轻舟道。
霍拢静就不再说什么。
打开课本她们先温习了圣经。
半个小时之后女佣端了茶点进来提醒她们:大小姐顾小姐歇息一会儿吧。
霍拢静大概是念不进去闻言轻轻舒了口气少女的娇憨一展无遗。
顾轻舟失笑。
女佣端进来的是果汁其中就有西瓜汁。
顾轻舟倒了半杯慢腾腾啜着。
想起那位姨太太顾轻舟问霍拢静:阿静你们家的姨太太进门多少年了?
霍拢静很不喜欢梅英闻言微讶没想到顾轻舟会谈起她。
想了想霍拢静道:四五年吧。阿哥将我从孤儿院接出来我到了家里听佣人说姨太太是一两年了。
霍拢静的孤僻只是对陌生人。
她早已跟顾轻舟混熟很信任她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了。
她跟顾轻舟说起了霍钺和梅英的关系甚至说起了她自己的身世。
霍家是苏北望族我是我父亲到岳城风流时跟舞女生的。我还没有出生我父亲就被家里的太太拉了回去不许他再出来交际。
我姆妈没存什么钱遇人不淑后来房租也交不起生病之后将家里的口粮都留给我自己活活饿死了。
她死的时候是冬天我才两岁。听人说她死了五天我还趴在她胸口睡觉是房东来要债发现了我们。
房东良心发现捐了几块钱将我送给孤儿院养又将我姆妈用薄棺材埋了。
我父亲被拉回家没过半年就病死了他太太也生病好像是瘟疫。那个太太就是我阿哥的姆妈。
父母双亡我阿哥才十岁混在族里吃饭。可是族叔伯们狼心狗肺将他的家产都夺了去说要族里养他。
过了几年又借口生意难做不给我阿哥饭吃。我阿哥受不了闲气十五岁就从家里跑到了岳城。
他刚到岳城的时候年纪小身无分文重活做不了轻巧活又轮不到他差点饿死街头是梅姨太太的父亲救了我阿哥用几个烧饼贴他。
我阿哥从十五岁到十七岁那两年找不到门路今天这里混混明天那里混混总没个定数时常饿肚子就去梅家的烧饼摊子。
梅家的阿叔是个实心人他生活也艰难死了老婆只有个女儿每日出摊没挣几个钱还贴我阿哥吃。
那时候梅英年纪不大见我阿哥总是去蹭吃的拿烧火的铁棍打我阿哥。有次是夏天打得狠了我阿哥被她打得皮开肉绽高烧不退差点就死了。
从那之后我阿哥再也不敢去梅家的摊子蹭吃的后来就巴结上了青帮开始能吃上饭。
我阿哥机灵做事又有本事慢慢就做上去了龙头很喜欢他。十来年的功夫他自己就成了龙头。
不过他一直都不喜欢梅英若不是梅家阿叔临终托付让我阿哥给梅英一口饭吃我阿哥也不会收留她。
霍拢静一口气说完。
她说话的时候顾轻舟没有打扰她而是沉默喝着果汁。
殷红的西瓜汁将她柔嫩的唇染得艳丽透亮。
听完这席话顾轻舟就明白为何梅英对其他女人防备这么紧!
她心中肯定清楚霍钺是绝不会爱她的对她只是一点恩情而已。
将来有个女人进来就完全会压倒她她那点恩情完全不是她立足的根本。她需得伏低做小才能继续在霍家生活。
而养尊处优的梅英不想去谄媚讨好另一个女人。
连顾轻舟这等小丫头她都要防备。
梅英争的不是不知所谓的宠爱而是生存的地位。
生存之争是残酷而激烈的。
明白了这一点顾轻舟觉得她应该小心翼翼免得着了梅姨太太的道。
既然梅姨太太认定顾轻舟是入侵者那么她就会对顾轻舟下手。
对霍爷有恩的是她的父亲不是她。顾轻舟喃喃说了一句。
霍拢静立马将她引为知己:正是正是我也是这么说的。你不知她多有过分去年有件事我至今还介怀!
何事?顾轻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