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狂风大作,好在这天刚下雨,地上没有浮土,不然被这风一吹,岂不漫天扬沙,迷了眼睛?
“好个畜生,这都不死!”
武松见那被打得半死的大虫竟又回光返照,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心中也发了狠——只今日一日,我武松先遇怪女子,又逢恶大虫,真真的走背运。
若苍天有眼,保佑武松平安,则合该武松无事,若是天不佑我,那丧身虎口,也是他自己活该。
那大虫怒吼一声,眼中被血迷了,睁不开来,便全凭着气味,向那武松扑去。这一扑势大力沉,乃是这只大虫生平最后一击,着实地不敢小看。
武松打了那五七十拳,手上脚上也脱了力,思量着若是再如前面一般闪躲,不见得能躲开。
他见那虎脸上全是血迹,眼睛也遭血糊住了,忽地计上心头,不退反进,向着那大虫冲去。
“唰!”
滑铲!武松一个滑铲,将自己的身子硬生生在雨后泥地中下了半尺,堪堪与那大虫扑击之势错过,进到它腹部之下。
武松将手中半截子的哨棒权作短刀,照着那白花花的虎腹全力一捅,只听“噗呲”一声,那哨棒连根没入了大虫腹中,几乎将武松手也纳进去。
“嗷吼!!!!”
大虫遭受重创,再也无力回天,摔倒在地上,手脚兀自挣扎了几下,却也站不起来。
武松放了手来,松树边寻那打折的哨棒,拿在手里;只怕大虫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眼见气都没了,方才丢了棒。
“好个畜生,将我这一身衣服,都弄得穿不得了。”
他穿的一身衣服本是在柴进庄上,宋江托人替他缝的,此时却沾满了黄泥草叶与虎血,也亏得这虎久未进食,不然衣服上,怕是要再多些黄的白的颜色。
武松寻思道:“我就地拖得这死大虫下冈子去?这一身好皮毛,颇能换些银两。”就血泊里双手来提时,那里提得动。原来适才打虎时使尽了气力,外加一夜未曾休息,手脚都苏软了。
武松再来青石上坐了半歇,寻思道:“天色明了,走路应是不大要紧。若多在此迁延,之前那古怪女子若是再冒出来,真就无处说理了。且挣扎下冈子去,明早却来理会。”
他就石头边寻了毡笠儿,刚待走时,忽见那大虫尸身之上,似乎有一点红色放光。武松好奇,凑近了看,原来在那虎腹伤口处,有一圆球状物事,于黎明夜色中发着红光。
武松将手伸进去,血淋淋地摸出那物事,便在脏衣上擦了擦,露出真容,竟是一块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圆球,以手摸时,还阵阵有温暖之意。
“这是何物?啊,是了。常听人说,山精野怪修炼日久,体内便结出内丹,莫非正是如此?即便不是,也是件稀罕物,不如带回去,赠予哥哥使用。”
武松将那圆球收了,转过乱树林边,一步步捱下冈子来。走不到半里多路,只见枯草中又钻出两只大虫来。武松道:“阿呀!我今番罢了!”
只见那两只大虫在黑影里直立起来。武松定睛看时,却是两个人,把虎皮缝作衣裳,紧紧绷在身上,手里各拿着一条五股叉,见了武松,吃一惊道:“你,你是人是鬼,是人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