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房养了两天后,染青被抬了出去,不知道卖到了哪里。
“枕霞阁“西厢,几个丫头围坐在一起,默默掉眼泪。
“染青真可怜……”红雀先说了一句。
黄莺指了指隔壁,忿忿道:“都是她害了染青,还装着没事一样,人家柳姨娘给流翠送吃食还不忘给染青一份呢。”
“咱们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跟了这样一个主子,平日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省钱省到我们头上就算了,出了事自己一拍手,什么都不问……”
黄莺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发大了。
红雀赶紧捂了她的嘴,“小点声!别被她听到了,好歹也是位姨奶奶。而且我听说,她哥哥早就抖起来了,不在酒坊当掌柜了,被二爷调走了呢。”
黄莺不信,“她哥哥不过是陈家的奴才,能有什么大出息?”
“她哥哥可没入奴籍,算不得陈家的奴才,具体做什么咱也不知道,反正据说很得二爷赏识。”
黄莺一撇嘴,“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二爷踩在脚底!他敢来替他妹妹做主吗?昨儿我给她上药,腰上青紫了一大块,今儿躺床上一天都没下地呢。”
红雀昨夜值夜,听到杜蕊哼哼唧唧叫了一夜,知道她这次伤得不轻。
丫鬟们嘴里的杜姨娘的哥哥杜策,如今正在钱塘公干。
他家原本是丹徒中等人家,庚申年瘟疫时父母都去了,留下他和六岁的妹妹。
瘟疫结束后,家里的田产和房屋也被族里的叔伯占去了。
杜策原本在外胡乱混日子,后来见妹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狠心下来,跟街混子断了联系。
杜策带着妹妹寄居在舅舅家,跟舅舅在酒坊里打杂,不要工钱,只要能养着他和妹妹就行。
后来酒坊掌柜见他聪明肯干,给他机会,做了酒坊小管事。
杜策一向是很有眼色的,陈朝安第一回来酒坊时,杜策就小心伺候着,说话做事很有分寸,既捧着陈朝安,又让人听着舒服。
陈朝安对他印象不错,说了一句话,杜策就成了酒坊的三掌柜。
过了两年,杜蕊十五岁了,可以说亲了,她生的不错,想求娶的人不少。
杜策看透了世情,嫁给穷人做妻还不如给贵人做妾。
有一回陈朝安喝醉了,杜策就把杜蕊推进房里伺候。
陈朝安受用过后,见杜蕊生的圆圆脸蛋,白净面皮,看着有些小家碧玉的韵致。
她耳垂生的肥厚,圆鼓鼓的,带了一个小小的银珠子,耳垂的下缘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陈朝安伸手摸了摸那个肉乎乎的耳垂,又摸了摸那个红点,是天生的,心里松了口气。
想来杜家兄妹应该不知道宁姐姐,更不可能知道,宁姐姐人瘦瘦的,耳垂却肉嘟嘟的,耳垂下边也正是有一颗小红痣。
陈朝安少年的春梦里,那颗小小的红痣不知道晃荡了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