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笛松了口气,想起要过年了,不由感叹了一句:“今儿都腊月二十四了,表少爷应该也家去了。雪这么大,也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
赖美玉侧过脸,“管他做甚,一个大男人还能回不了家。咱们过好咱们大小日子就是了。”
她说这话,眼里却闪着泪光,只避着没让侍笛看见。
“枕霞阁”西厢暖阁里,红雀嗑着瓜子和黄雀说话。
“今儿我可看见了,孟姨娘的脸都快能拧下水来了。要我说还是柳姨娘厉害,除了二奶奶,还没有谁能在柳姨娘那里占到便宜呢。”
黄雀撇着嘴,指了指里屋,“就咱们这位傻货,不说跟人家交好,还主动挑衅,这下好了,别人屋里三盆炭,咱们屋里就一盆,还是丙类的炭。烟气大着呢。”
红雀摇摇头,“不说她哥哥厉害着吗,怎么不来帮我们姨奶奶一把。如今禁足的日子早就满了,也不见她叫家人来见见。”
杜策此行虽找到卫坚,立下大功,只是最后功败垂成,一点好处也没落下。他刚回来丹徒,就被陈朝安送到金陵去,协助锦衣卫指挥使项逊做事,想来看看妹妹都没有得空。
“还是柳姨娘院里的丫鬟舒服,你看雪魄,都敢跟孟姨娘打起来了,一大早就被二爷指使走了,一个板子都没挨上。”黄雀吐了口瓜子皮,想起染青叹了口气。
被黄雀羡慕的雪魄此刻心里却并不好受。
昨儿头一天回府,原想逗姨奶奶开心,没成想跟孟姨娘干了一架,害得姨奶奶的心情更不好了。
今儿陪着姨奶奶去祭奠她父亲,看她难受的样子,自己一点招也没有,她觉得自己真没用,再也不是那个能让姨奶奶开心的丫头了。
“你这是怎么了?一直嘟着嘴。”
柳春珺在车里坐了一会,慢慢缓过劲来,看着雪魄的样子,好奇问道。
雪魄嘴巴一扁,“姨奶奶不开心,我也没用,没办法让姨奶奶开怀。姨奶奶有事又不跟我说,我看着姨奶奶难受,自己也难受……”
雪魄说着说着红了眼睛。
柳春珺捏了捏她脸颊的肉肉,“傻姑娘,我难过我的,与你何干。”
“怎么不相干,二爷说了,姨奶奶不开心,就是我们做丫头的没有伺候好。”
柳春珺听了“二爷”两个字,松开捏着雪魄脸颊的手,脸色神色冷了两分,淡淡说道:“你们做得很好,我心里不痛快罢了。”
车子很快到了陈家大宅侧门,柳春珺刚下马车,常跟在朱武身后跑的一个叫朱十七的小厮跑了过来,仰着笑脸对柳春珺道:“姨奶奶,朱总管让我给您送东西。”
说着他递上了一个信封。
柳春珺知道里头是钟素心的路引,冲朱十七笑了一下,让雪魄拿了银子赏他。
回屋之后,柳春珺打开信封,果然从里面倒出一张质地略厚的纸张,上面写着钟素心的姓氏、籍贯、年纪等信息,以及要去往何地办理何事。只是在日期那栏是空白的。
柳春珺知道这是朱武的细心之处,因为钟素心出发的日期未定,他特意留了空白,倘若什么时候要走,只要填上就行了。
柳春珺细心将路引收在一个不起眼的荷包里,那里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和那几张花大夫写的药方。
这阵子她把一些不常用的首饰悄悄带出去,请贾山帮忙换成了银票。倘若将来她能从陈家全身而退,要寻找弟弟,必然需要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