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府里管着花木的王嫂子,她被分派来祠堂,心里是有些怨气的。
柳春珺嗯了一声,卷起袖子也从冰冷的水桶里拿了一块抹布,仔细擦拭着祠堂里的各处家什。
祭祀不让女人参加,平时祠堂也不许女人轻易进来,到了要洒扫的时候却要女人进来干活。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尊贵的男人们,都是牌位上这些先父、先祖父亲自生下呢。
柳春珺想着,看着眼前那些牌位上的“陈”字越发不顺眼。不知道这些牌位上的人,身在高位又曾经欺凌了多少人家,有多少“柳士林”曾经被冤死。
“哎呀!”柳春珺脚下一滑,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供桌上,倒下的时候顺手就把前面一排的牌位带了下来,七八个牌位掉到地上,发出一阵响声,翻滚了两下。
“哎呦我的祖宗哎!”
三个仆妇脸都吓白了,赶紧往门口看看,好在没有人过来。
王嫂子赶紧招呼人七手八脚的把牌位捡起来,擦了又擦,重新放回去,双手合十不停作揖,口里念念有词。
柳春珺在一旁不好意思说道:“我笨手笨脚的,要不我去擦房梁和匾额吧。”
房梁和匾额太高,每次都要踩着梯子,举着手擦,是清扫祠堂最累的活。
见柳春珺主动要去干最重的活,其他三人自然毫无异议,还主动去帮柳春珺搬梯子。
柳春珺踩着梯子一步步上了高处,站在那里俯瞰整个前殿。
她知道过几日这里将会汇集陈氏一族有头有脸的男丁,到时候这块空旷的大殿里会挤满了脑袋,跪在地上,山呼孝悌。
柳春珺转过脸,从怀里掏出那个巴掌大的灵牌,趁那几个仆妇不注意,快速放到了匾额后头。
放完灵牌,她拿起抹布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匾额,那上面写着是个大字“崇宗敬祖”。好,明日你们整个陈家的男人,就一起跟着陈朝安给我爹爹磕头,像崇敬祖宗一样。
柳春珺办完事,心中痛快,也懒得在给陈家祠堂清理污垢,反正这里本来就藏污纳垢。
她下了梯子,借口去净房,离开了祠堂。
这是柳春珺头一回在陈家老宅行走,摸了半天没找到净房,却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似乎提到了陈朝安,她赶紧避到了一边的墙根处,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姨奶奶,上回二爷来看到您在炼丹房,当时脸色都不对了,您可不能再去了。”
“老爷病着呢,心里还惦记那一炉丹,我替老爷炼丹,不就是替二爷尽孝……”
“姨奶奶!您别嫌我说话难听,如今府里人怎么说的,您知道吗……”
……两人说话声越来越小,柳春珺渐渐听不到了。
能在这边府里被称为姨奶奶的,只怕就是陈朝安那个通房马秀秀,她见过两回。
柳春珺想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心里猜测了一回,啐了一口。
“呸!真是个脏窝子!从根上就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