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骆琏回答,门口响起郑应春尖利的嗓音:“骆琏!那个什么泰安郡王可是你安排的!”
骆琏脸色大变,站起来一拍桌子,怒吼道:“郑公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安排泰安郡王?又为何要安排!你这是要用栽赃嫁祸?!”骆琏是武将,身材高大魁梧,又常征战沙场,他这一发怒,着实有几分吓人。
郑应春瑟缩了一下,想着自己身后站着皇家,苏蕙马上要来了,非让他回去告骆琏一状不可。
“谁栽赃了!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外头是不是说你去见了泰安郡王,双膝跪地,态度十分恭谨,还给他送了一件十分华丽的道袍!你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郑应春梗着脖子道。
项逊也目露疑虑,看着骆琏,看他如何回答。
骆琏转过脸,看看项逊,“项大人也是为这件事而来?”
项逊点点头,“正是,我们收到了一些消息,是有人刻意在坊间流传这些消息,特来找大人问问。”
骆琏苦笑,颓然坐到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我只是带着夫人去‘玄天宫’打醮,怎么竟有了这样的流言。项大人,你可一定要查清啊。”骆琏说着,摊手道:“我娘身子不好,我在金陵又顾不到,便去‘玄天宫’打醮祈福。跪的那人是道法天师,可以祛病除难,为了我娘的康健,别说只是跪拜了,就是让我从山门一路跪到“玄天宫”,我也得跪啊!”
“至于道袍,那是我夫人遍寻百家,收来布料,做了一件百衲道袍,原就是祈福用的,称不上华丽,也就是多了一番心意罢了。”
“这件事肯定是有心人刻意为之,项大人赶紧好好查一查,背后说不定有白莲教的手脚。”骆琏义正辞严说着。
郑应春和项逊面面相觑,骆琏的样子不似作伪,难道他也被人利用了?
“晴明,你带着人去查证一番,看看骆大人说的话是否可信。”三人出了守备府,项逊低声吩咐了陈朝安。陈朝安领命而去,带人查探起来。
没两日,事情就有了眉目。骆琏的母亲的确病重,连宫里都派了太医过去,开的方子缺了两味药,还让人来金陵找骆琏想办法。
至于那件道袍,骆琏的夫人早就在民间开始收集布料,且去的都是家里有长寿之人的府邸,打的旗号就是为家里老夫人祈福。
陈朝安看着卷宗,越是这样严丝合缝,他心头越有一种不安,似乎桩桩件件都是安排好的,才能这般没有破绽。
锦衣卫在骆琏身上没找到疑点,泰安郡王在金陵出现,站姿如松,身量高大,看着十分康健的消息却越传越广,如星火燎原,连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议论,是先皇显灵,保佑体弱的泰安郡王恢复了健康。
顺平王脸色铁青,指着项逊道:“你是怎么做的!这样的虚言妄语传播的这样迅速,连贩夫走卒都知道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你该当何罪!”
项逊最近颇有些焦头烂额,流言四起,传旨太监苏蕙又被劫持,也不知道是白莲教干的,还是什么其他人。
“王爷息怒,下官已经让人在控制了,胆敢再胡说八道,就通通关到大牢!”
“哼!快点把苏蕙找出来!他身上带着圣旨,还有郡主的嫁妆呢,要是找不回来,你就替他补上吧。”顺平王甩袖走了。
项逊沉着脸对陈朝安道:“你去找江霖,流言是金陵城开始散布的,他脱不开关系,让他抓一批人,扔到应天府大牢去,震慑一批人。你跟天锡跑一趟和县,苏蕙是在那边失踪的,你想办法把人给我找出来。”
陈朝安领命出去办事,项逊沉默着坐了一会,让人叫来叶明钊,“老叶,你去找人跟着骆琏,我总觉得这事最终还是会落在他身上。要找高手,千万不能被他发现了。”
叶明钊今年四十多岁,生得瘦瘦小小,看着平平无奇,是锦衣卫中最善跟踪的能人。他也是世袭的锦衣卫职务,二十年间,屡立奇功,四十岁就升到了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子。
“是。”叶明钊回了自己的书房,招手叫过来几个人。这些人都是极普通的面相,换上最普通的衣服,从后门出去,像是几滴水融入大海,在人群中再也找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