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瞧不起我，不是吗？你也觉得我脑袋空空，是个只会出卖色相的木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陆景桓忍不住开口，他从不知道，看起来这么活泼开朗的女孩，原来那么执着于妄自菲薄。
金雪炫昂着头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她完全没在说气话，她是真那么觉得。被无数广告商与媒体追捧的宅男女神，居然对那么多事没有自信，甚至有些卑微。
陆景桓忍不住摇头，缓缓走到她跟前。
“如果我真这么觉得，为什么会想起你？”
“……什么？”
“我压根不在乎什么金Jennie尹Jennie，我当时想的是你。”
“满脑子都是你，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是和你一起。”
如果撒谎的结果就是让对方那么煎熬，陆景桓实在没办法坚持。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失去意识，但也确实有点醉，所以才把Jennie错以为是你，以为身上的是你，以为腿软到抽筋，哀嚎连连，却还是舍不得放开的是你。”
“……”金雪炫说不出话了，陆景桓的话太仔细，让她忍不住回想起视频里的画面。
她开始庆幸没开房间的顶灯，对方看不到自己局促的表情。
“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不是没感觉，我……喜欢你，所以才害怕你，害怕走得太近的话，真的做出对不起完妮的事。”
陆景桓冷笑着自嘲，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对雪炫有好感，对别人有好感，又怎么样呢？他已经犯了错，把这些理得再清也没用。
“我……”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可以去问权珉娥，那时候我一直在叫谁的名字。”
金雪炫捂住他的嘴，不想再听到这些细节，让人又气愤又难耐，觉得浑身发热的细节。
陆景桓把小手轻轻掰开。“你的。
“你的名字。”
他忍不住一把抱住女孩，“金雪炫，金雪炫，雪炫，雪炫……我叫的是你的名字。”
墙边的金雪炫无处可逃，也没打算逃，被陆景桓抱住，她只觉得浑身发酥，好像整个人在燃烧，他们顾不上这是谁的卧室，纠缠着跌入床榻。
但宽衣解带之际，陆景桓却仰着头停下。
他死命掐了一下大腿，挣扎着站起来。
如果将错就错的话，自己就真的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了。
他不能这么混账。
长出一口气，陆景桓努力让心情平复下来，打开了刚才随手反锁的门，匆忙离去。
“你要去哪，路涣？”金雪炫喘着粗气回过神来，见他头也不回，心底又泛起波澜。
“去找完妮。”
“去做什么？”
“去……结束这场闹剧。”
……
……
当孙承完见到气喘吁吁赶过来的陆景桓时，忍不住捂嘴轻笑出声。
“一给莫呀…oppa那么着急干嘛？”
她现在已经能毫无负担地说一些俏皮话，“就那么想我噢？”
回答她的是拥抱，一个好半天都不舍得放开，依依不舍的拥抱。
陆景桓贪婪地抽动着鼻子，想把女孩的香水味道刻进脑海。
他轻轻摸索着女孩薄薄一片的背、肩膀，或许这样就能把此刻的感觉记得长久些。
今天之后，他大概再也没办法跟孙承完这么亲近了。
因为他搞砸了，又。
他又一次重蹈覆辙，又一次辜负了别人的信任。
但这一次陆景桓不想欺骗，不想用谎言去做那个偷偷享受幸福的人。
别人全身心投入，错以为觅得良缘，他的隐瞒和欺骗就是钝刀子，只会在真相掀开的时候，造成更大的伤害。
“对不起，完妮，对不起。”
感受到怀里的心跳越来越快，孙承完看到的不是害羞和激动，是一脸消沉的陆景桓。
“oppa你……”
她又被陆景桓抢占了嘴唇的主导权，像是一团任人捏揉的棉花糖，好久才喘过气来。
一直到鼻间全是对方的味道，陆景桓才轻轻松手。
女孩已经霞飞双颊，讷讷道：“看来真是憋坏了。”
少女心思心潮涌动，明天上午没有工作安排，不知道oppa会不会把自己带回家？如果…如果…如果会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得更精心打扮些？
但……她的思绪注定戛然而止。
“对了，oppa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因为我……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真的噢？那oppa说说看？”女孩背起双手，假装正经。
陆景桓的坦白毫无铺垫，他不敢铺垫，不敢再支支吾吾，他怕再纠结下去，自己又做了缩头乌龟。
“……我不是因为工作安排突然去伦敦，我是为了逃，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Party的那天，我……”
话还没彻底说尽，孙承完的表情就逐渐丢失，好像在微风里伫立的雕塑，呆若木鸡，失魂落魄到了极点。
陆景桓看在眼里，心都要碎了，但即使知道这肯定是晴天霹雳，他也不敢再拖延哪怕一秒。人不能活在虚假的谎言里，一切总有戳穿的一天，而更久的欺骗带来的是更深的伤害。
他为什么要忍不住呢。
为什么忍不住给金智妮开门，忍不住喝醉，不去叫醒金智妮的队友，甚至忍不住心底的那份喜欢，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告白。
他根本承担不起这一切，只会让自己喜欢的人难过。
那份喜欢有多让人魂不守舍，此刻就让人有多黯然神伤，他是如此，孙承完更是如此。
“我……你……我们……”
孙承完双目失神，下意识想抹去眼角的泪，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啊……
原来人难过到极点的时候，是流不出来眼泪的。
她想张嘴说点什么，但发现唇舌发麻，那份麻木直达眉心，让她的思绪也一片混乱。
缺失的是什么呢……女孩感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忍不住捂住胸口。
不管怎么摸索，明明有实实在在的触感，她却偏偏觉得空落落。
应该难过吧？应该愤怒吧？应该歇斯底里……吧？
可自己为什么，一下子从这些情绪里抽离了出来，浑浑噩噩的呢？
“oppa……”
孙承完开了个头，却无论如何也接不上后面。脑子里一片糨糊，比起那些复杂的种种情绪，她更多的是茫然。
信任，信任…
自己以后还能信任谁……呢？
“好累啊…”
只觉一片天旋地转，女孩差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她倒想干脆就这么躺着，看看没那么让人压抑的天空，可抬头一看，好像也都一样。
天也雾蒙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