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进小楼的时候,瞿白刚给病床上的人擦完脸和手。
“一个活死人,你跟他的关系倒比我还要亲。”
瞿白淘了毛巾洗了手:“你说他活死人,万一他听得见呢?”
“能听见就好了。”
面对床上的人,老k脸上也有了几分慈善:“能听见就好啦……”
看他坐了下来,瞿白也不说话了,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床边,目光一直落在床上人的脸上。
多年时光,纵然有再精细的养护,这个原本长相清隽的男人此刻也不过是皮包骨一副。
“你看,从这窗户看出去,外头的景色多美啊,你看那些叶子,你听这风声,你看这阳光。”
老k忽又开了口:“但凡他能看到,多好?”
“如果能看到……”瞿白倾身掖了掖被角:“不见得是他想要的吧。”
老k眼里的不悦一闪而过,他叹了口气:“总有人在我跟前念叨,说你对我的态度太放肆了,但也只有你,明知道说出来的话我不喜欢听还要说。”
“实话都不好听。”瞿白笑了笑:“我说好话,只怕你都得想想我什么动机。”
老k也笑了声,他站了起来:“去换衣服吧,陪我打套拳,你有日子没陪我了。”
瞿白嗯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老k一人,他这时候才缓步走到儿子的床前。
看着瘦弱的儿子,他俯身去触摸他的脸,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才真正流露出了一个父亲的神态。
“你恨我,你有什么可恨我的?”
他描摹着儿子的眉眼,声音也有了点变化:“嗯?你有什么恨我的?我只有你了,你何必恨我?”
沉睡的人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似乎也并不在意答案。
瞿白换好衣服,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我好了。”
老k很快恢复了寻常的脸色,他应了一声,掩了半扇窗才出去。
房间的门被虚虚掩上的时候,床上人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他缓慢地睁开眼睛。
从他眼睛的状态看,绝不是此刻才醒。
他僵硬地侧了侧头,透过那半侧窗户去看外面的景色。
瞿白和老k到了一块空地,老k一边比划着动作一边笑道:“我记得小狐狸在的时候,我也喜欢叫你们陪着我打拳。”
“不记得了。”瞿白脸色平稳。
老k没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她那时候还小,动作怎么都做不利落,东扭西歪的,你倒好,让你跟我做其他事你不乐意,也就这件事脸色好点。”
“平心静气。”瞿白说:“对身体好。”
“是呀。”
老k愉悦地笑:“但那只小狐狸就是不喜欢,一套拳打的跟互殴似的,我到现在都还时常想起她那时候的样子。”
这次瞿白没答话。
“她走的时候,十二岁了吧?”老k忽的问。
“应该是吧。”瞿白说。
借着换动作的时间,老k侧头看他:“记忆恢复了?”
“没有。”瞿白神态自若:“去查了查。”
“你啊你!”
老k哈哈大笑:“瞿白啊瞿白,你这么坦白,到底是不怕我,还是担心我怀疑你?”
“大概都有。”瞿白说。
“程九身上那个案子,有没有你的手笔?”
老k忽然换了话头:“他在这方面向来谨慎,从来没折在一个女人身上过。”
“这个事你最好去问池潇。”瞿白说:“现在最该关心的,应该是东兴那边的情况吧。”
“你还知道东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