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葛静怡从诊所出来,拉上卷帘门,检查了包里的东西,晃悠悠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走了没多久,她脚下的步子慢了几步,借着取下发圈甩头发的机会往后扫了一眼。
光影处半抹残影以很快的速度收了回去。
葛静怡蹲下身系了系马丁靴的鞋带,微微侧头观察着那处地方。
然后她起身,不慌不忙地往前走。
身后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葛静怡忽然停了下来。
身后的人似乎没料到她会忽然停下,脚步略显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贴墙掩映着自己的身影。
葛静怡两手插在衣服兜里,吸气,吐气,开口道:“聂海舒,是你吗,我听出你的脚步声了。”
没有人回答,葛静怡往后退了一步:“你有本事来看我,就没本事站出来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她又往后退了一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要有那么多的宏图大愿,你就别跟我结婚,你别毁了我一辈子,把我拴在这儿又不好好爱护我,你把我当个傻子耍,你还要给我个拖累,我还得替你照顾家里人,我他妈上辈子是捅了你聂家祖宗的窝了吗,这辈子要被你这么对待。”
依旧没有人回答,葛静怡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再问你一次,你出不出来,你不出来,咱俩就玩完,到时候你聂海舒就算有命回来,我跟你也走不下去了。”
掩映在暗处的人目光闪烁,微微探出点目光来,贪恋而又歉疚地盯着她在暗色中的背影,脚下却依旧没有动弹半分。
远处车水马龙,人声茫茫,这里却寂静地仿佛能听到两道不同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葛静怡沉默着,她心里数着数,数到五十的时候,她等的那个人依旧没有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背抹了把眼睛:“行,好!聂海舒,算你有骨气,但我葛静怡也有自尊,从前的无数步,今天的这三步,我都走了,我没什么遗憾的了,咱俩就这样,聂海舒,你最好活着来跟我离婚,要么就让我丧偶另嫁,别再占着茅坑……”
她忽然停了下来,深觉自己骂别人不能把自己也骂了。
暗处的人眼里含泪,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笑。
他从兜里掏出个盒子出来,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轻手轻脚向后退去。
葛静怡继续道:“你别耽误老娘一辈子!”
从始至终,葛静怡都没有听到半分回应,直到她意识到对方已经离开的时候,她才敢转过身来,跑到他刚才待的位置,在那里看到个小盒子。
她捡起那个盒子打开,看到里面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
她想起以前总是对他说:“我这个人还是很假清高的,什么金子啊银子啊我都看不上。”
聂海舒就会问她:“那什么东西你才看得上?”
“玉啊钻石啊宝石之类的。”
葛静怡就会伸出手腕晃一晃:“你不觉得我这手腕上戴个玉镯会显得高贵典雅吗?我是说很贵的那种。”
每当这个时候聂海舒就会在手机上查相关资料,可着劲儿地往贵的查,说到时候给她买这个买那个,两个人打着哈哈。
领结婚证那天,聂海舒倒是给她送了个粉色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玻璃做的,屁钱都不值,他失踪后葛静怡就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