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这人心中所想的却是:恩府,学生今日已竭尽我所能了,要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他可就要识时务者为俊杰,自请逐出师门了。
眼看胡惟庸的门生旧部已然退了。
其他利益相关的官员,不管有没有身涉其中,既然被百官推举,坐上了一部之首的位置,自然要为下面人的利益发声的。
要不然谁还挺你。
吏部尚书刘崧出列规劝道:“李大人,大明立国不久,无论是移风易俗,还是治政抚民,都忌仓促行事。”
“否则,明明是一件利国利民的良策,也极有可能被人从中作梗,败坏民心。”
“且不说南征筹集粮草是否一定要清丈田亩。”
“就算真的要清丈。”
“朝野上下的官吏全部都投入其中,大明十三省一百四十府,近二百州,一千多个县,需要多久才能清丈完成?”
“会不会影响耕种。”
“有没有人弄虚作假,以好充次,虚报田亩,谁来核查?”
“在朝廷没有足够的人手前。”
“贸然清丈,得不偿失。”
面对这有理有据,甚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规劝,李善长深深瞥了刘崧一眼。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想和刘崧对上。
这人自幼博学,天性廉洁谨慎。
兄弟三人在泰和有一栋房子,五十亩田,升官后却从来没有增加,为官期间,从来都不带家眷相随,赴北平任职时,仅带一书僮。
不管是能力,德行还是操行上,都堪称真正的百官楷模。
李善长摇了摇头。
朗声道:“刘大人所言,也不尽然。”
“若凡事都必须谋定而后动,当初立国的,就不会是大明了。”
“的确,清丈田亩需要人手。”
“但诸位别忘了,试科举秋闱在即,来年开春,又将有一大批应试举子将出任朝野。”
“如果需要,朝廷可将异地清丈田亩当作一次试科举的考题,让这些参考的举子们几人一组,交叉几轮,替朝廷反复清丈。”
“只要有和鱼鳞图册上半点对不上之处…呵呵。”
此话一出。
满朝文武的面色都不住变幻。
狠。
太狠了。
简直就是绝户计。
如果朝廷真的下达了这样的旨意。
谁家收买的来这么多的举子替他们弄虚作假,就算有钱,谁敢保证举子之中就没有愣头青,或者把举报他人田亩造假当做晋升之阶的小人呢。
听了李善长的对策。
刘崧只得无奈的冲他拱拱手道:“韩国公之谋,堪称无懈可击,下官无话可说。”
“只奉劝韩国公一句。”
“过犹不及。”
当刘崧说出这话,无疑宣告了他的告负。
先是户部尚书“马失前蹄”,后有吏部尚书被“斩于马下”,韩国公李善长无疑是用他超神的表现,以及一力推行的田亩清丈,宣布了他的强势回归。
高台上看了这么久戏的朱标。
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将这事定下,并让李善长提交预案呈奏。
至于老李的门生故吏。
虽然自家恩府“打了胜仗”,他们一个个却急赤白脸。
一想到这事借着自家恩府的威望和辣手震慑,名义从朝堂通过,实际还不知道会碰上多少利益相关的人背地使绊子。
一想到今后他们可能就要面对莫名的被针对,孤立,乃至戕害。
他们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毁灭吧。
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