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窝......儿时经历的梦魇再度袭入脑海,十岁那年,稚嫩的田弘贇牵着慈爱的阿娘自锦州探亲归来,途中不幸撞见一伙贼人埋伏,亲卫死伤殆尽,阿娘因护子心切亦不幸惨死,十岁的田弘贇亲眼目睹着眼前的凄楚恐怖,随后又挨了数记重打,被丢入一个满是毒蛇的山洞之中。
许是上天怜悯,田弘贇被几条毒蛇咬中右腿,却仍是咬牙支撑着一口气爬出山洞,坠入溪涧之中,最终为前来迎接的族人所救......
田弘贇不受控制地捶打着脑袋,仿佛陷入了万般锥心痛楚之中,低头凝视着自己右腿疤痕遍布的凹陷之处,渐渐地心头冒出一个无比生冷的念头。
忽而从半壁幽暗之中跃起,牙关紧咬,猛地伸手拔出佩戴于腰间的钢刀,挥刺如风,将长长的刀刃径直捅入田弘祐的胸口,直至没柄。
“十岁那年阿娘惨死,可我被贼人生生丢入蛇窝的事,蛇窝!你到底是如何得知?我可是连阿爷也未曾告诉......”
田弘祐已是面色惨白,额前汗水疯狂凝聚低落,紧紧蹙着眉头,脸上因为极度痛楚而扭曲,嘴角同时溢出血来,断断续续地说道:“竖......子......”
“死到临头,你仍不肯说出实情么?死的,可是阿娘!你我的亲阿娘!”
田弘贇满脸凶狠地缓缓抽出刀刃,尖锐摩擦过胸骨的声音清晰刺耳,随着刀刃带血而出,田弘祐开始软绵倒地,随后抽搐抖动,而这柄长刀很快又径直落下,这一次是腹部,并且正随着持刀者的迅速翻转的手腕狠狠地在胃脏中搅动。
“啊......”
死亡的意味已经悬于丝线之间,顷刻便将坠入深渊,田弘祐自知回力回天,脸色迅速黯淡下来,随后张着溢血的嘴巴,竟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狞笑:“死得好!哈哈......什么阿娘,那个女人......我才是阿爷的长子,那个女人,竟然想说服阿爷,让你这竖子承继家业!她......啊!我只恨自己为何心生怜悯,把你留至今日......”
田弘贇瞬间失去理智,疯狂地又砍下了两刀,歇斯底里地怒吼道:“连阿娘你都下得去手!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这一刀,是为了阿娘!这一刀,是为了我自己!......”
口中与身上的血沫此起彼伏地井喷而出,田弘祐用尽最后的气力,咽下喉底的拥堵,双眼圆睁:“我若死......你必定......守不住......溪州......”
“畜生!下去向阿娘赎罪吧!田氏不能毁在你的手中,同样也不能毁在我的手中!”
田弘贇咬牙一字一句的说完这句话,猛地抽出长刀,淡定地用衣袖将血迹拭去后,伸手抓住石案上的虎头金印,便转身大踏步而去。
地面上,田弘祐双目圆睁仰望上空,上空巨大的雕石亭盖中那道道盘旋的螺纹,仿佛嘲讽着这轮回因果的宿命,生机渐逝的身体顺着石案的边缘缓缓滑倒在地,昔日威震三州的田氏首领,梦中霸业了断,却呼出了此生的最后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