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管家似乎对这员猛将很感兴趣,仰头抚掌笑道:“张虞候既与魏使相同行,那便由你来说说,你们此行到底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求见卫国公,以博进身之道!当今朝堂,什么冯延巳、什么陈觉,他们这些见利忘义的货色实在是不堪大用,皆是碌碌庸徒!”
张文表如此耿直,魏岑禁不住失色,赶忙制止道:“张虞候!莫要胡言乱语!”紧接着连忙拱手朝脸色阴晴不定的宋管家解释道:“宋管家,这、这张虞候到底是军中之人,言辞凌厉了些,倘若失言,还请您恕罪!”
宋管家却露出了凶险的笑容,径直摆了摆手,寻即反问了张文表一句道:“连当朝左相、枢密使都看不上,张虞候是否过于心高气傲了。就说陈觉,他可是家兄的爱徒!”
张文表冷冷地说道:“那又如何?宋管家可曾听过,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晓得,忘恩负义之人也配做卫国公的爱徒?
宋管家,卫国公迫于形势隐居山野,连我这异国之人都知他心中的苦闷,敢问他一手扶持的这些人,有哪个想过恩主?难道他们就没想过,如何让卫国公重返朝堂么?不思报恩,反倒是成天在朝堂上窝里内斗!”
“这!”宋管家忽而心中一颤,语噎片刻又按捺住心神道:“张虞候,你怎知他们没有想过让家兄重返朝堂?家兄素来为陛下所忌惮,朝堂何其复杂,此事谈何容易?张虞候,嘴上说说谁人都会,连左相、枢密使都办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妄自尊大?”
“唰”地一声,张文表突然抽出长剑,又在众人几欲屏息的紧张瞬间“砰”地掷在桌上。
张文表挺直了腰身说道:“就凭我手中长剑!朝堂之事再复杂又如何,在下不懂,亦非在下擅长之事!冯延巳与陈觉在朝堂上做不到,可不意味着我张文表做不到!
现今乱世,何必朝堂口舌,只要利剑出鞘,还有办不成的事情么?在下不才,虽只是一降将,却亦自诩为万人敌,愿为卫国公扫除路堑积尘!”
魏岑此时已是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巴却无声响,却见宋管家手中盘桓的香珠骤然停止,青筋扭曲的双手忽而用力地攥紧珠串,打量了这尊魁梧身躯片刻,随即不动声色地点头道:“嗯,老夫心中有数了。魏使相,你可也是这个意思?”
宋管家这声询问,令魏岑的心绪莫名地慌乱起来,张文表今日实在是语出惊人,换做是在金陵,那可是妥妥的悖逆之罪,张文表这厮难不成要谋反么?最要命的是,这宋管家竟然是点头了!
疯了!他们都疯了!
魏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原本可只是想在官场上更进一步,哪里敢有此等可怕的想法?张文表怎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但事态却好像渐渐超脱了自己的想象能力,自己忽而有些后悔登上了这艘极其危险的舟船,但扫视了一圈,却见宋管家与张文表不约而同盯着自己,瞬间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