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我每天仍然去悠然居值班。
没有任何人上门。每天枯坐。也好,借着这段时间,我也好好反思这四年。
我自以为学到了师父的精髓,其实只学了皮毛。
急功近利想赚钱,其实,一百两百地赚,不如一单两单地收。
因此,我下定决心,不恋爱,不分心,再跟师父六年。
不枯坐,不玩手机,从师父书房里找书,每天坚持读一本。
南方是阴历二十四过小年。
我照常来值班。扫地、抹桌、烧茶。做完之后,我泡一壶茶,找了一本《骗术解密》读起来。
这本书有师父的读书笔记。有的地方划一道红线,有的地方还有批注。
当我读到《马大师覆灭记》一章时,看见师父在其中一句话下面不仅划了红线,而且批了一注“此事不可为。”
划红线的那句话是:“马大师非常神奇,坐在家中,能算准对方开什么颜色的小车来拜访。原来,他早在门外装了监控。”
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师父不是为了监控我。也不怕我带人来他家里玩,就怕别人说他装了监控,所以,他才要求,等他回来一定要取掉!
幸而我叮嘱令狐自己来取。如果我取了,师父肯定不高兴——因为,至少令狐会认为师父家装了监控。
凡事都要多想想,跟动象棋一样,人家想三着,你至少要想五着。读到十一点,我开车回家,毕竟是过小年。
家里又恢复了祥和的气象,那个秀秀再也没有联系我。我娘高兴,开起玩笑:“山红大厨,最后一道鱼,你来煮。”
我心里有点别扭,因为这道菜是“前准丈母娘”教会我的,没做她的女婿,却享受她的无私传授。心里太难受了。
我皱皱眉,胡扯道:“娘,我师父说,凡是过年等重要节日,不能中途换厨师。还是您煮。没有别的技巧,只要放开水,任何人煮出来都一样好吃。”
她乜我一眼:“师父说的,那就没办法,老娘试一试,煮得不好别嫌弃啊。”
我展眉道:“您心灵手巧,没学裁缝会做衣服,入了城,到公园里学太极拳,现在比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城里老太打得好。”
她爱怜地看我一眼:“说你没有优点呢,也有,就这张嘴甜,会说话。”
中午,一家人十分高兴。佛树粉店业绩再创新高。成为全市饮食行业的优秀企业,这是上得了台面的喜事,值得举杯庆贺。
所以,我们都祝贺伟大的女企业家万水秀同志,来年更上一层楼。
还有一件摆不上台面的事,万山红同志在家人的帮助下,成功地甩掉了一个漂亮女孩,摆脱了对方的纠缠。家族香火延伸有了保证。
当然,这个只能暗中高兴,不值得举杯祝贺。我姐夫就说:
“山红一年比一年进步,祝他在不久的将来,像师父一样声名远扬,财源广进。”
有了这个理由,大家又举杯。
鉴于当年没有“酒驾”这个执法项目,我和我爹,我姐夫都喝得酩酊大醉。我一直睡到下午三点还没醒来。
“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
我爬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
我娘一脸严肃:“说好给你师父守院子,该上班就该及时,能开车不?不能开,要高旭送你。”
“能开!”我高声表态,只差没敬个军礼了。边走边习惯性地翻看一下手机。
我的个奶奶。我娘有神机妙算吗?
视频上,一个女人在悠然居走过来,走过去,还趴在门口向里张望。
大胆毛贼,要来也要晚上来嘛,大白天,这胆子太肥了吧。
我开足马力,往悠然居奔去。
停好车,从车窗望去,一个穿着洋气的中年女人,蹲在人行道上的树下。
我上前问道:“你找谁?”
她用手指了指院门。
“找弘一道长?”
“对啊,我等了一个多小时,敲门不开。就是午睡,也应该要起床了嘛。”
我边开门边说:“师父不在家,我是他徒弟。”
她随口问道:“你就是万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