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
我接了师母的丽姐,在高铁站附近找了家饭店。
大家无心吃饭。草草吃了点,回到车上商量对策。
我说:“师母,兰心妈厉害,您最清楚。为了防止她耍赖,我向您说一下想法。”
师母点头。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师母流泪道:“本来就不必这么复杂,只是我那懦弱的老弟不争气,说半个字的权利都没有。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能治服她。”
车到悠然居,兰心爹妈、陈姨、我姐夫早已站在门口迎接,热情地问候师母,又帮着搬东西。
我们在客厅坐下,邻居们就陆陆续续来见师母,丽姐拿出糖果,陈姨泡茶倒水,邻居们围着师母叙话。
人越来越多,这个和师母拉拉手,那个和师母拉拉话,又称赞这个徒弟是个好徒弟,从省城赶回来专门迎接师母。
众人按事先商量好的办法,坐在客厅里,不肯离去。
师母说上二楼看看,我跟了进去。天井里的蘑菇棚临时拆了。上了二楼,师母问:“那些花花草草呢?”
兰心妈说:“我没耐心,没养了。”
师母说:“花盆呢?”
兰心妈说:“送人了。”
师母的脸沉着,说去书房看看。
兰心妈开了锁,师母看见书柜里竟然放了些药瓶,礼盒,书却一本也不见了,问兰心爹:“书哪去了?”
兰心爹低声说:“都卖了。”
师母厉声问:“当废品卖了?”
兰心爹不敢说话了。
师母的眼角红了,说:“把柜子也卖了吧,楠木的,比书值钱一些。”
兰心妈看见师母脸色不好,说道:“您先休息吧,新到一个地方,过几天就适应了……”
师母一脸愠怒:“新到一个地方?这就是我的地方。”
兰心妈有些尴尬。
我使了一个眼色,师母走到客厅坐下。
我环照四周,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大家都安静下来。让我说说,别插嘴。”
我一说,果然安静了。
“我特地从上州赶回来,一是迎接师母,二是师母回家后的生活安排,我有说几句话要说说。”
兰心妈直接怼我:“山红,谢谢你一片好心,我大姐的生活安排,你就不用操心,有我们呢。”
我望了一眼师母。
师母说:“山红怎么不能说?”
我说:“兰心爹妈,你们是我的长辈,容我说一句。师母既然回来住了,你们就可以搬回去了。”
兰心妈冷笑道:“山红,你是外人,说得轻巧,我姐没个人陪着,你放心,我们不放心。”
师母说:“陈姨可以来陪我。我喜欢清静。”
兰心妈说:“陈姨也有这么大年纪了,能陪您多久?再说,她也是个外人。”
师母动怒了:“陈姨在这,就不会把书卖掉,不会把草坪做菜地。”
兰心妈说:“大姐,我们是为你好。请陈姨要钱,现在不比过去。”
丽姐闻言,怒道:“舅妈,我们还没穷到请不起陈姨。”
兰心妈说:“能省就省,而且我们照顾你妈比陈姨细心。”
听这口气,就是懒在这里不想走。我说:“兰心爹妈,说句实话,师母就想清净点,你们搬回去。”
兰心妈说:“我们不放心大姐呢。”
丽姐说:“舅妈,你不要打着爱的旗号,这房子本来就是我们的,叫你搬就搬。”
兰心妈说:“丽妹子,你文化高,我听不懂。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姐,就是她要我们搬,我们也坚决不同意。为她的身体着想,只能我们照顾,你不懂事。”
师母说:“你是恨不得我早死啊。”
兰心妈说:“看大姐你说的什么话。天地良心,除了我们,谁来照顾你?别人照顾你是冲着几块钱,我们照顾你是一片心,毕竟是血滴滴的亲人啊。”
我看这形势,一下难以解决问题,便说:“做舅舅的,你说句话。”
兰心爹说:“她说的也代表我的意思。我们不搬,一定要照顾好我姐姐。”
我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我今天不管你长辈不长辈,就一句话,现在搬,不搬,丽姐,我们两个把他们的东西往外丢,让街坊邻居评评理。”
兰心妈“砰“的一下,比我拍得更响:“你一个外人,乡里崽,外省佬,敢拍老娘的巴掌?”冲上来就要和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