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基地的一间小屋子里，徐苍，秦心和李荣成围坐在一起，三人脸上都没什么喜悦的表情，尤其是秦心，更是愁眉不展。
“波音和空客都不卖飞机给我们？”在沉默中，还是徐苍开启了话头：“我不是很明白啊，我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需要波音和空客对我联手制裁？”
李荣成显得不是很确定：“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大概率不是波音或者空客自身决定的，就跟你刚才说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波音和空客跟你之间并没有什么尖锐的矛盾，不太可能突然宣布禁售飞机的。”
“那是有外部力量施压的？”秦心问道：“如果是这样，那不是一般的力量啊，波音和空客能全部被说动了。”
“其实，我也是听说的，现在在总部那边还没有正式传达文件。不过，向来无风不起浪，你得要早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徐苍一摊手：“不卖就不卖呗。大不了去飞机租赁公司租飞机呗，反正大部分航空公司也是租飞机的多。”
“如果波音和空客有意阻止你使用自己的飞机，那他们有的是办法向租赁公司施压来阻止你租借飞机。涉及航空器租卖的本来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波音和空客作为整个行业的最上游，他们有能力把控下游。而且，至少到目前为止，你们在租赁公司那边的效益并不大，他们更不会为你而得罪波音和空客的。”
秦心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身边的徐苍。在世界民航飞机的两座大山前，他们根本就是犹如尘埃一般的存在。
大型民航客机不是街头的白菜，哪儿都能买到。由于其具有的极高的价值，所以流通渠道就那么些，如果波音和空客真想要断了徐苍的货，那不会很麻烦的，是具有明确的可操作性的。
徐苍深吸一口气，李荣成所带来的这个消息着实让他始料未及：“消息还没有确定，原因也不得而知，是吗？”
李荣成点点头：“现在是这个情况。不过，到我这个层级，但凡是有点儿消息，那就不能仅仅当成谣言了，几率是比较大的。”
如果是基层员工层面的流传，那真实性向来是存疑的。但是，李荣成好歹是亚太地区的负责人，已经触摸到了高管的区域了。在这个层次里流出来的消息真实性就非常高了。虽说不知其源头，徐苍也想不通波音和空客针对自己的理由。
徐苍将自己近些时间与空客波音打交道的情况又细细地回顾了下。诚然，在打交道的过程中，徐苍肯定是或多或少占了些便宜的，但是大多还是相对正常的交易才对，空客和波音总不至于小心眼到如此地步吧？
两家民航巨头刻意封锁一家刚起步的民航公司，能力上是没问题的，但是传出去名声肯定不太好的。就为了此前一点点蝇头小利的损失，空客和波音就能扯下脸来制裁，怎么也说不通啊！
“想不明白？”李荣成看徐苍那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就晓得这事儿是无解了。
不怕麻烦，就怕这种找不到头的线团，想要如何着手都不知道，最是恼人。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原因会是什么。”
思虑良久依旧不得其解，徐苍索性放弃了思考，他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不管原因如何，等对手出招了，那一切自会明了。
“你说如果我向别的航空公司进行购买和租借，会不会受到影响？”徐苍问道。
李荣成想了下：“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世界上主流的民航客机选择并不多。只要航空公司后续还想跟波音或者空客合作，那就必须要顾及到这两家的感受。估摸着还是要看波音和空客做得够不够绝，如果下手狠一些，那感觉还是不好办。”
没办法，这就是接近垄断的优势。此前，还有一家麦道公司，可是自从波音将麦道收购之后，整个世界的民航市场就几乎全被波音和空客瓜分了。
这两家只要一联手，那就等同于对整个行业的垄断，但凡是有购买需求的，那就得看他们的眼色。
如此看来，徐苍他们的处境端是危险无比。
“那那些已经购买过来的飞机的后续维护呢？”
李荣成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比较肯定的：“不管如何，只要是已经卖出的飞机的后续服务肯定是要跟上的。这点儿涉及根本的经营信誉，想必两家是不会以身犯险的。”
“现在禁令还没有下来，那说明他们还在观望，看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再买一架飞机过来吧。”徐苍盘算着：“不过，我们现在手头的资金似乎够不上再买一架900啊。”
买英国航线的五千万连一台发动机估计都买不来，整架737-900那是想都别想了。
“我们手里的资金不多，你觉得有可能从银行贷到钱吗？”徐苍问向秦心。
对于这种事，秦心应该更有经验。
然而，秦心似乎对此没什么信心：“银行的企业贷款是比较谨慎的，尤其是涉及大数额的贷款时。咱们春夏航空此前并未与哪家银行有过紧密的合作，银行通常不会贷款给他们不了解的企业的。此前在春夏旅业的时候，我倒是有比较熟悉的信贷经理。但是，以我的能力，从他那边贷款到一千万就算是相当不错了。一千万，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啊。”
企业想从银行贷款不仅仅是需要企业有足够的资产担保，还需要良好的还款信誉。就像人与人之前，就算借钱的那人看上去不错，可是但凡涉及较大数额了，那这种看上去就还不够稳妥。
得要从小额借贷开始，企业定时还款，表现不错，此后银行就会慢慢加大贷款的额度，再之后，企业在还款上依旧表现良好，一来二回的，银行和企业之间才能建立比较牢靠的信任关系，这样的情况下，银行才可能贷出大额数目。
通常来说，这个过程经营个几年都是很正常的。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一些新兴的企业在创业之初最是难受，因为银行不愿意贷款，资金周转不过来。
可一旦熬过了这段时间，与银行建立了相对良好的关系，那后续在贷款上就容易很多了，企业也舒服很多了。
“那就是六千万，再加上我们还能周转的资金，能凑到八千万吧。”
“不对！”这个时候，秦心插了一句进来：“还有三千万！”
“还有三千万，哪儿来的三千万，我怎么不知道？”徐苍对秦心所言的额外的三千万完全没有印象，他好歹是对自家公司的资金状况还是知根知底的，怎么可能凭空多出三千万来？
秦心表情看上去也有些疑惑：“就在今天早上，有个独立投资人想要对我们进行投资，数目就是三千万。”
“独立投资人，什么意思？”徐苍怎么感觉不太听得明白呢？
“按着他的说法，他是看好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所以提前进行投资，仅此而已。”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徐苍啧啧嘴：“他要参与公司管理吗？”
独立投资人在某些自己认为不错的项目初期投资，等项目发展起来了再赚取发展红利，这算是一个相当常见的操作了。
但是，这不代表徐苍就认为这笔投资就没有问题了。
“这就关系到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了。”秦心说道：“那人说他没有精力去参与公司管理，所以在注资后所得到的股份的投票权由公司大股东代行，而股份的分红则是继续购买公司股份，并不套现。”
这下直接把徐苍给说懵了。
“他真这么说？”旁边的李荣成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不就相当于白送吗？”
投票权由公司大股东代行，大股东就是秦心啊。分红也不套现，继续购买公司股份，那不还是融于了公司资产之中？
投票权也不要，分红也不套现，不就是变着花样地白送钱嘛？
“是这么说的啊，他甚至说可以签补充协议。”其实秦心自己都感觉不明白，这的确就是跟白送钱没两样，奈何人家都愿意签协议了，由不得不相信。
徐苍一拍脑门：“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不过，说起白送钱，我这又突然想起来了，木华航空要对我们进行投资，两千万，只要分红，不参与公司管理。”
“那这一下子就凑出来一亿三千万了！完全可以正常购买一架飞机了。”李荣成说道。
飞机对外宣称的价格那自然不是最终价格，通常来说，只要关系够硬，是可以拿到报价的六折的。即一架737通常在四亿左右，那有李荣成的帮助，徐苍完全可以用三亿不到的价格将之买到。
而对于飞机这种单价奇高的商品，飞机制造商通常是允许分期的，只是无法接受像徐苍那种分十年付清的离谱操作。
先付差不多三分之一，接着一般飞机从下订单到到货需要两年多，这两年再慢慢将余款付清便是可以的。
两年多的时候足够徐苍进行资金周转了。
“不，我改变主意了。”徐苍轻喝道：“你给我带来的这个消息的确对我触动很大。就算将来我发展起来了，波音和空客联手起来想要拿捏我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波音和空客的飞机只是一时之选，不值得我投入重金。飞机用旧的就行，我不会再买新的了，反正也用不了几年了。”
李荣成心头一颤：“什么意思，你难不成在指望国产大飞机？我跟你说，没有二十年，这事儿办不成！”
只能说李荣成还是有些水平的，他说得很对，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即便是过去了二十年，国产大飞机还是没有进入实质性的商业运行中。
“是啊，徐苍！现在世界上的主流客机就波音和空客，咱们没得选择。国产大飞机遥遥无期的，咱们总不能一直飞ARJ21吧？”
秦心知道徐苍对国产大飞机有一定的情怀的，担心他收到波音空客的制裁消息一怒之下将希望全部寄予在国产大飞机上，这明显就是镜花水月。
“没错，你说得对，国产大飞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既然如此，我感觉可以人为地推动一下了。”
闻听此言，李荣成只觉得徐苍是得了失心疯了：“你知道飞机制造是一个涉及极为庞大的精密工业吗？徐苍，人的确有主观能动性，但不能胡思乱想。人为推动一下，怎么推动？现在还不如思考一下该怎么度过难关。”
“怎么度过难关？如果还想着用波音和空客的飞机，那还是别想了。”
“不用波音和空客的飞机？”秦心道：“波音和空客是世界前二的飞机制造商，不用他们的用谁的？”
“不还有第三第四吗？”
“第三第四？”李荣成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巴西航空工业和庞巴迪公司吗？可他们的主要业务只在公务机和支线客机啊。公务机没有任何意义，支线客机不就是跟ARJ21的业务重叠了吗？”
徐苍嗯了一声：“没错，但是庞巴迪具有研发干线客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