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玘诺回到化妆间换下戏服。
从被黄苍染拉走那一刻起,她和他过去的30年的种种仿佛倍速在她脑里放映。
浑浑噩噩开着车回到了酒店,她路过邓箐的房间。
虽然觉得邓箐今天一反常态的过分,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拍戏状态实在不好,再加上黄苍染的事,邓箐也是无辜的。总归还是欠他一句道歉。
站在他门口,想敲门说些什么,但脑子很乱。
黄苍染,黄苍染,黄苍染,全都是他。
她甚至组织不起跟邓箐解释和道歉的语句。
放弃了敲门的念头,回到房间,抱着头痛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还会为感情的事烦恼。
明明黄苍染就很好,为什么不能就和他一起了呢?
这多纠结,多矫情,多矛盾啊。
可是她又那样深深的明白,正因为自己不再年轻,才更不能轻率。
是,黄苍染很好,但这种好,到她觉得不真实,好到她不敢靠近。
她好怕,怕近的距离打破了距离产生的美。
她好怕,怕有一天他们为无数的琐事吵架。
她好怕,怕有一天他们会陷进生活的细节里。
她好怕,怕他们经不起柴米油盐。
如此这般,伊人在水一方的感觉不是很好?
她是他心中最干净的存在,而他则是她心里最完美的存在。
对于生命里有这样一个他,她很满足了。
为什么要打破呢?
他为什么老想着打破这种平衡呢?
而且,每一次,关于他们的每次想更近一步,都那么不是时候。
上学的时候,他的表白,她接受不了,两人的关系反而变出了很多的顾虑。
大学那晚,他们差点“坦诚相待”,但是没有成功;那以后,她对他从没奢求过什么,也不敢、不想、不再奢求。
结婚的时候,她希望他出现,但是他却出现在了她离婚以后;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却也是最容易防备的时间。
所以,哪怕他们有时候离得那么近,所以,哪怕无数次,她的心让她靠近他。
起先,或许她还期待些什么;可后来她甚至没有产生过一点侥幸心理,去幻想如果他们在一起会怎样,一次都没有。
因为这个念头早就被她扼杀埋葬。
从她结婚的那天起,就已经完全彻底地扼杀埋葬。
她就是这么狠心的。
无论对他,还是对自己。
也只有对他和对自己,她才下得了狠心。
他把离婚后的她调整得很好,她想要面对的全新的自己,甚至是另一种全新的生活,可他,回来了,并告诉她,他一直在原地,让她又一次陷入无尽的泥潭。
因为狠心不代表无心。
狠心就证明还会心痛,就像现在。
她更不能代替黄苍染做决定。就像今天,他一定知道,她更喜欢他们之间保持好距离,可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事?
但她还是放任黄苍染在她的防线的边缘疯狂试探。
而事实证明,一旦他越过了她心里的防备,她就会紧张不安,痛苦万分。
就像今天的现在。
她需要一次又一次扼杀埋葬心里那颗幻想的种子。
如果说,他是一个赌徒;那么,她就是一个杀手。
赌徒和杀手,谁的手能说得上干净?谁又会显得更无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