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喉眉毛一扬,义正言辞,“什么原因也不能对师姐动手,没大没小。”
云瑶不撒手,说道:“唉,你别去,等阿镜打够了,气也就消了。”
“这是什么话。”
两人拉扯间。楼镜和余惊秋已经过了三十来招,楼镜步步紧逼,余惊秋又一路退让,始终不拔剑,退无可退,被楼镜一剑抵住了心口。
楼镜怒喝道:“拔剑!”
余惊秋未动,沉默着凝视楼镜。
楼镜握剑的手用力至发白,咬牙道:“你瞧不起我么。”
余惊秋道:“镜儿,我没有这个意思……”
楼镜握剑的手落了下来,退了一步,怒声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让招,你让招,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我赢不了你,你轻视我,所以让着我。”
“余惊秋,你未免也太傲慢了。”
楼镜眼圈儿红了,一泓水波蕴在眼中,她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脸连着脖子一片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就算我打不过你,就算我被你打得满地找牙,我也不需要你让着我!”
“……”面对诘问的楼镜,余惊秋有话却说不出口来。
气氛僵持间,远处传来人声,那山道上走来一行人,为首的锦衣华服,面容俊秀,气度不凡。
楼镜手背一抹,将那未落的泪水尽数揩去,只留一双通红的眸子,透着股狠戾。
楼镜心情欠佳,这伙人也是倒霉,上赶着来找不自在了,她语气不悦,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行人似乎没料到会被人如此冷声喝问,一时间愣住了。那锦衣公子旁有一人,似是侍从,最先反应过来,“我们是曹柳山庄的,这是我们公子,一路游玩到此处。”
随即那锦衣公子自报家门,一拱手道:“曹柳山庄,曹如旭。”
余惊秋回礼道:“乾元宗,余惊秋。”
楼镜却不理这行人,只说道:“这里是内门弟子清修之地,外人不得进来,你们速速离去。”
确实是有这么个规矩,只是这曹如旭不知,“山下那弟子分明说这里可以上来游玩,到你这却又不能了,你们怎么一会儿一个说辞。”
楼镜冷笑道:“哪家内门女弟子居养之所是供人参观的,你们曹柳山庄有这个规矩?”
曹柳山庄一行人遭受如此冷遇怠慢,已有几分薄怒,倒也不多争辩,转道往山下去,但毕竟忍了一口气,那曹如旭嗤道:“哼,好没道理,偌大个乾元宗竟是这么个待客之道,看人下菜碟。”
楼镜听他背地里叽叽咕咕,非议乾元宗,厌烦得很,对那一行人叫道:“偌大个曹柳山庄好有道理,背地里嚼舌根。”
“你……”曹如旭回眸,与楼镜目光相遇。
一人眼神如狼如虎,一人目光似刀似剑。
那曹如旭一拂袖,冷哼一声,不屑跟她斗嘴,继续往山下走。他身旁那些个随从个个道:“好嚣张。不过是得了个武会优胜,便目中无人,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么。若不是公子路上耽搁,慢了一步,没有赶上武会,鹿死谁手未可知咧!”
曹如旭昂了昂首,神色间显出几分赞同,“乾元宗,不过如此!”
话音落时,一行人眼前人影一闪,却是楼镜翩然而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等等。”
曹如旭皱眉道:“我们依言下山了,你还想做什么!“
“既然没能参加武会,那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来比过,免得今日这个说没赶上,明日那个说耽搁了,倒显得我乾元宗虚有其表,优胜都是别人让来的!”楼镜手一扬,将那锦布细长包裹送到了路旁树丫上,目光斜掠,“如果比,赢了我,这白鳞金就是你的。如果不比,就休要再说那些废话!”
这曹如旭对乾元宗是天下第一剑宗的说法有几分不服气,一直想有个机会压一压这乾元宗的风头,只可惜耽搁了比试,所以楼镜一说,他立刻应道:“好,我就来领教领教你乾元剑法的厉害!”
两人不多废话,同时拔剑,尚未交锋,剑气已逼得人退避三舍。
余惊秋知道楼镜正在气头上,动手定然毫不留情,伤了自己不好,伤了曹柳山庄的人也不好,待要阻拦,“镜儿……”
才走出一步,那边厢楼镜已知道她要做什么,叫道:“你要是过来,我连你一起打!”
余惊秋,“……”
另一边云瑶和狄喉见余惊秋和楼镜好不容易歇下了,楼镜又和曹柳山庄的人打了起来,一个头两个大。狄喉也要阻拦两人争斗,“那人好歹是客人,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云瑶依旧不放,“让他们打。谁让那小子说我们乾元宗不好的,让阿镜给他点苦头吃。”
楼镜和曹如旭交手往来间,动如雷霆,雪白剑影如花绽放,这曹如旭确实有几分功力,与楼镜斗得平分秋色。
曹柳山庄的正阳剑法以刚烈无匹著称,只因曹柳山庄先祖刀剑双绝,将两者融汇,剑法之中就有了刀法的悍勇雄浑;而这乾元宗的乾元剑法,分为两路,一路乾字决,剑意尖锐迅猛,难当其锋,一路坤字决,剑势连绵,变幻莫测,楼镜是两路兼修。
乾元剑法乾字决与正阳剑法要旨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楼镜还熟练坤字决,便要比曹如旭剑锋多两分灵巧,初时不显,半柱香/功夫过后,曹如旭便落了下风,逐渐地挽不回局势。
直至楼镜使出最后一招,名为‘龙蛰’,这招剑法如龙蛇盘曲身躯蓄势,不出则已,一出必中。曹如旭只觉得眼前一花,似有一条恶龙,张开血口,如急电般朝他面门嘶吼咬来,他慑于气势,竟浑身都动弹不得,回过神来时,楼镜剑锋已然抵住他喉头,再往前一寸,便可取他性命。
曹如旭喉头滑动,额际流下一抹冷汗。
楼镜轻嗤一声,“曹柳山庄曹如旭,正阳剑法?不知所谓!”抬着下巴觑人,她以为这人是有多厉害。
曹如旭颇有几分傲气,何曾受过这等轻侮,脸皮发烫如火烧,“你!”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狠狠剜了楼镜一眼,愤然离去。
楼镜对这意外闯入的世家公子浑不在意,将那白鳞金取了下来,打了一场,她情绪已不似先前激烈,走到余惊秋跟前,也不管余惊秋接不接,将那白鳞金往余惊秋怀里一塞,冷然道:“你的东西,拿去!”
随后越过了余惊秋,头也不回地往水榭旁的屋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