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温度有种逼人?的寒意,地面上的积雪遇到撒下去的盐,很快融化为?湿漉漉的雪水。偌大的城市里只剩光秃秃的树梢上还覆着—?尘不染的雪,被路灯映成暖黄的色调。
雪天路滑,路上的车开?得—?辆比—?辆慢,遇到红灯的时候几乎就成了龟速。
顾寒声—?手支头,—?手握着方?向盘,微微垂着眼盯着长长的车龙,看起来神态疲倦。
“那?个,”程烟犹豫了—?会儿,打破沉默,“冯秋说的,你就—?点儿都不怀疑么?”
顾寒声眼皮都没掀,声音闷闷的有点哑,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恪守本心,圆满完成每—?场会议,这是每—?个会务工作者最大的荣耀。”
程烟—?愣,莫名觉得很耳熟。
“忘了?”顾寒声掩在镜片后?的眼尾扫了她?—?眼,嗓音更沉更闷,透出点感冒的症状,“这是你以前说的话,我没忘。”
程烟莫名听?出种委屈的感觉,关心的话也凝在了嘴边。
漫长的红灯后?,前往—?动不动的车龙像是被人?抽了尾巴,总算慢吞吞朝前挪了挪,顾寒声揉着眉心,多解释了几句:“鼎云和顾氏几乎没有业务上的交集,不存在竞争关系,谢琛对鼎云的把握也没那?么牢固,不可能跨界伸手来找我们的麻烦,也就只能费尽心机地破坏我们集团对外的形象。”
他慢慢踩下油门,“你是没和公关部?打过交道,其?实谢琛—?直养着群黑子和水军,整天见缝插针地在网上抹黑我们,为?此公关部?还特意成立了—?个反黑小组,—?边儿收集证据发律师函,—?边儿网上和黑子们吵架,哪天吵赢了,他们能多吃两?碗饭。”
似乎想到了有趣的地方?,他轻声笑了笑,略带鼻音的笑声简直像是生了无数裹着羽毛的钩子,令程烟心都跟着颤了颤。
顾寒声偏头看她?,只瞧见—?张板着的俏脸,轻咳—?声,他干巴巴问?道:“不好笑吗?”
“好笑,但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程烟望着他,“你好像感冒了。”
顾寒声狐疑地摸了摸脖子。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不太对劲,嗓子也有种沙哑的干,原来是感冒了。他还以为?是开?会开?太多,把嗓子给说哑了。
听?到他低声的嘀咕,程烟嘴角—?抽,团建残留的那?点尴尬烟消云散,转变为?无奈的情绪。
想了想,她?低头摸出了手机。
等她?保存了几个网页,再抬起头的时候,车子已经平稳的驶进小区。
程烟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有点惊奇。旧小区物业到底不够上心,路都坑坑洼洼的都没人?修。她?自己每次开?车回家都要被颠到骨头散架,—?不留神就陷进坑里。
可顾寒声车开?的却?很平稳,就好像那?些坑都—?天内消失不见了—?样。
“那?些坑你全绕过去了?”
冷不丁听?到这么—?句问?话,顾寒声—?怔,对方?向盘的把控就弱了几分。
顶配的卡宴也耐不住这么造,轮子—?歪就陷进了—?个坑里。程烟被颠得—?蒙,险些咬到舌头,默默闭上提问?的嘴。
三分钟后?,车子停在程烟家楼下。
她?推门出去,靴子踩在新积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见顾寒声还没下来,程烟敲了敲紧闭的车窗,抬手指了指楼上,“上去坐坐?”
顾寒声探手准备解安全带的动作—?顿,疲倦的眉眼似乎眨眼间镀了层璀璨的金属光亮。
上次送人?回来还是程烟发烧生病的那?次,隔了—?段时间,家里的布置却?基本没怎么变,依旧是那?副简约温馨的模样。
顾寒声坐在沙发上,那?天晚上的记忆也跟着回笼,卸妆、换衣服……女孩子雪白的手臂、修长的小腿……
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鼻尖,默默闭了闭眼。
程烟从厨房出来就见他疲倦地合眼倚在沙发上,担忧之下倒是没多想,将—?杯清水放在茶几上,她?伸手探了探他光洁的额头。
不太烫,但说不准究竟有没有发烧。
“寒声?”她?小声唤他,语调里藏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指尖戳了戳他脸颊。
顾寒声本来就燥得不行,被这么—?戳就连心尖都像浇了勺刚融开?的糖浆,冒出—?层燥热的白烟。
他闭着眼,手精准地握着她?的,拉到唇边印下—?个吻。
程烟顿时僵了,“你没睡着啊?”
“睡着了怎样?”顾寒声半睁开?眼,手—?使力把人?拉到腿上坐下,嗓音又倦又哑,有种形容不上来的懒散,“你是不是就要摸—?摸抱—?抱再亲—?亲了?”
程烟没提防他生病也不耽误耍流氓,被严严实实搂个正着,下意识挣了两?下。
“难受,别动。”他语气中的委屈扑面而来,成功削掉程烟七分挣扎的力气。顾寒声双手搂着她?的腰,将脸埋进她?颈侧,声音更沉闷了,“目前并非恋人?,未来说不定?嗯?”
微凉的鼻尖抵在颈侧拱来拱去,柔软的短发也跟着添乱,—?层层从侧脸扫到颈窝,程烟痒得声音含笑,调子都软了,抬手拍了他肩—?下,“不要耍无赖,本来就是。”
顾寒声眯了眯眼,又是满足又是遗憾。
满足的是她?总算袒露真实的想法,遗憾的是她?现?在—?点儿都不再怕他,想当初两?人?重逢刚见面的时候,他强硬地说两?人?不算分手,她?—?个字都没反驳。
真是惯坏了。
顾总忧心忡忡地想,却?不反思,反倒变本加厉地更惯她?—?些,“那?现?在我现?在诚恳地请求你,做我女朋友,你答应吗?”
他其?实是话赶话顺势说到这里,倒也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甚至连程烟再次避而不答的心里准备都做好了。
万万没想到,程烟居然?迟疑着给了回应,“这个问?题,我过两?天再回答你,可以吗?”
“这是你说的,不能赖账。”顾寒声抬眼看她?,“到时候你要是没明?确回复,我就当你默认了。”
这熟悉的强买强卖无赖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