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月点头说,“都准备好了,您说的大料啥的家?里都有就没?买,只买了一些辣椒面。”
徐婶儿跟她进去,检查了要用的东西不由?笑了,“你家?大料的确齐全,少几?样其实也没?关?系,不过?这样味道更?好。”
徐婶儿说着就开始干,这时候也没?人说啥保护秘方这回事儿,徐婶儿干的时候陆从月就在旁边打下手,等全部弄完将黄瓜腌上也一点多了,徐婶儿洗了洗手说,“就这样了,下午你就能吃上了,我先去上工了。”
陆从月很感激,忙从屋里又拿一包点心,这次徐婶儿没?要,“就干这点活哪好意?思要,你自己在家?吃吧,走了。”
徐婶儿快步走了,陆从月看着满满一小坛子的腌黄瓜,突然?觉得晚饭也不难熬了。
中午的时候陆从月照例凑合吃,傍晚的时候就把筒骨炖上,小火熬着,等熬了一个多小时,撒上一点点盐盛出来,味道香极了。
一大碗骨头汤,一碟咸菜,配上煎饼一顿晚饭吃的有滋有味。
晚上的时候时候陆从月最不愿意?过?的时候了,所以趁着天没?黑透她就匆忙洗了澡收拾一番然?后回屋点上油灯准备看书学习。
到了七点多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陆从月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了,她站在屋门口手里握紧了菜刀,扬声问道,“谁?”
“是我,”
声音很低,陆从月却听出来了,她跑到门口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孙丽萍眼?泪差点掉下来了,“师娘。”
孙丽萍看着她这模样,再?看看她手里的菜刀心直接就软了下来,“吓坏了吧,你老师听说李小红去京市了,让我过?来陪你,不然?担心你一个人害怕。你放心,等天一亮我就走,不会让人看见的。”
“嗯。师娘您真好。”陆从月笑了起来,“您快进来。”
等孙丽萍进来她将门锁上,突然?就不害怕了。
她看了眼?手上的菜刀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把菜刀放回去。”
菜刀放回灶房,陆从月领着孙丽萍进了房间。
孙丽萍打量一眼?他们的房间看见了桌上的课本,“准备学习呢?有不会的正好可以问问我。”
孙丽萍虽然?是教美?术的,但其他方面也有所涉及,之前陆从月就知道,只是有其他更?专业的教授,所以问到孙丽萍的机会还真不多。
不过?孙丽萍既然?这么说了,她当然?不会客气,当即就提了一些自己积攒下来的问题。
孙丽萍人很温和,说话声音也缓慢,让人舒适。不知不觉就在她的声音里到了九点多。
灭了灯俩人躺下,陆从月还有些兴奋,“师娘,我好开心,哪怕明朗不在家?,也有人能陪我。”
孙丽萍笑着说,“那以后他不在家?我就来陪你。”
“嗯。”陆从月抱着她的胳膊觉得很安心,“可是师娘,我觉得你们快要熬到头了。”
孙丽萍停顿一下,“就算熬到头了我们也等你们一起走,我们到时候一起回京市。我知道明朗这孩子在外头干什么,你们的父母都不在身边,我和你老师不可能扔下你们先走的。”
陆从月听着她的话心里更?加温暖,这样的师娘那样好的老师,难怪谢明朗拼了力气也要跟着下乡来照看。
而且听这意?思,孙丽萍夫妻是知道谢明朗在外头干什么的。她想了想说,“只要您和老师这里一有通知,估计明朗就会给我公公拍电报说回城的事儿了。”
孙丽萍嗯了一声,“睡吧,别操心太?多。”
昨晚睡的不好,今天又忙碌那么久,陆从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陆从月没?动,但这么多年来一直绷紧神经的孙丽萍却醒了,她悄声起身看了眼?熟睡的陆从月开了房门抄起一根烧火棍朝着墙边一黑影过?去。
那黑影从墙上下来没?想到这么快被人发现,甚至刚落地就想赶紧爬墙逃走,孙丽萍哪肯给人机会,忙抄着棍子打了过?去。
黑影啊的一声发出一声惨叫,陆从月惊恐醒来,连鞋都没?穿就跑出屋门,就看见孙丽萍拿了棍子再?朝往墙上爬的人身上招呼。
陆从月知道自家?哪里有棍子,当即也拿了棍子朝人身上招呼。
俩女人默不吭声棍棍落在人身上。
那人受不了,嗷嗷直叫,“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敢了。”
很熟悉的声,是生?产队的人。
孙丽萍颤抖着声音说,“我看着灶房里有绳子,从月你去拿。”
陆从月飞快的取来绳子将被打的蜷缩在地上的人给捆了起来。
陆从月松了口气说,“师娘,我去喊徐婶儿。”
虽然?大半夜的喊人不好,可这事儿不是她们俩女人能办的。陆从月瞧了徐家?的门,听见陆从月的声音,徐婶儿和她儿子都出来了,徐婶儿一看她光脚站在门口就知道出事了,“怎么了?”
陆从月便把事情说,又对徐婶儿儿子徐大虎说,“大虎哥,你觉得这事儿该咋办?”
徐大虎说,“找大队长,大半夜的居然?敢干这样的事儿,简直找死。”
说着徐大虎直接往李先进家?去了,徐婶儿把徐大叔喊起来过?来陆从月这边就看见了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黄二狗和拿着棍子的孙丽萍。
徐大婶儿有些惊讶,“她、她怎么在这儿?”
村里人跟臭老九除了开春几?个老师跟着臭老□□习怎么当老师之外,并没?有任何交集,可以说村里的人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孙丽萍出现在这里徐婶儿惊讶也是正常。
但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孙丽萍人也有些放不开了,顿时有些无措,她对陆从月说,“要不我先回去了。”
“不用的师娘。”陆从月对徐婶儿说,“徐婶儿,您应该也知道,明朗当初是为了他的老师才下乡的,这就是明朗的师娘,刚才要不是她在这陪我,这会儿恐怕已经出事了。”
“这样啊。”徐婶儿也不愿管人闲事,便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黄二狗听着几?个女人说话,开口哀求道,“陆从月,是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成不?往后我肯定不敢了,我要是再?敢来第二次让我不得好死。”
陆从月冷冷道,“这话你跟大队长说吧,我不管。我只知道有人愿意?当贼上我家?来了。”
“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黄二狗说,“我也是受人之托,要不然?咱们一个生?产队的我何苦过?来呢。”
一听这话陆从月三人对视一眼?,“那你说,你受谁的托付。”
黄二狗又不乐意?说了,“我要是说了,那岂不是太?没?诚信了。”
陆从月听着外头传来的脚步声说,“那你跟大队长说吧。”
李先进来的挺快,看见院子里的黄二狗气的就给他来了一脚,“黄二狗你能耐了啊,偷东西偷到自己村里人头上来了,你是不想在生?产队带着想进去陪那俩混球是吧。”
这说的就是李志国?和赵前进了,黄二狗哎呦一声连忙求饶,“大队长,我不敢了,饶了我一回。”
李先进脸上为难,“从月啊,黄二狗他娘还在炕上躺着呢,要不这次就算了?”
陆从月当然?知道黄二狗他娘还在炕上躺着,家?里就这一根独苗,要是黄二狗进去了,那他娘非死不可。但这事儿可大可小,在外人看来她没?受什么损失,不过?吓了一跳,可在她看来要不是孙丽萍在这儿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
更?别提黄二狗还说受人之托了,她抬头直视李先进说,“那今晚要是师娘没?在这儿,您觉得会这么简单吗?”
李先进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对陆从月李先进是有感激的,毕竟收留了他闺女那么久,可黄二狗家?的情况在那儿,真进去了那黄二狗他娘也就活到头了。
陆从月又说,“我也不为难大队长,但刚才他说了他是受人指使,您问出背后之人处罚背后那人总行吧?”
“有这事儿?”李先进猛的看向黄二狗又踢了一脚,“还不快说,不然?你真想进去?”
黄二狗也不敢隐瞒了,“是刘跃进,他给我两块钱,还说陆从月家?里有很多肉,我就想来偷一点肉回去给我娘补补身体,我真没?想干别的啊。”
说着黄二狗一个大男人竟然?直接哭了起来,“我不能进去啊,陆从月我求你了,你千万别举报我啊。”
陆从月抿了抿嘴,她还当是张曼丽呢,没?想到是刘跃进。
不过?她是不是跟知青天生?犯着啊,怎么一个两个的知青都不想她好呢。
李先进气呼呼道,“走,你跟我去知青点。”
陆从月站着没?动,对李先进说,“大队长,我相信你肯定能还我一个公道的,只要有公道,我就不追究黄二狗的事儿了。”
“行。”李先进一口答应下来,可出了陆家?又觉得头疼,刘跃进他爸还是省里革委会的呢,要是知道儿子在他的生?产队里出了问题,那会不会一级压一级的发作?想想就头疼。
等李先进拽着黄二狗找刘跃进去了,徐婶儿两口子和徐大虎也回去睡觉了。
陆从月和孙丽萍却有些睡不着了,陆从月后怕道,“师娘,多亏了您在这儿,您怎么这么警醒啊。”
孙丽萍笑了笑,“习惯了,早年刚下乡的时候那时候管的严,经常半夜都有公社?民兵过?来喊起来干货挑大粪,久而久之精神绷紧了,半夜一点动静都能听得见。”
这也让她突然?觉得庆幸,万一她也睡熟了那可怎么办。
孙丽萍摸摸她的发顶,温和道,“睡吧,往后一个人的时候师娘陪着你。”
明天之后恐怕就有人知道她在陪着陆从月这件事,有好处也有坏处。总归让想打陆家?主意?的人知道家?里不是只有一个人,坏处可能就是有人说闲话,说陆从月跟臭老九搅和在一起。
方才的时候孙丽萍还担心影响不好,可看着陆从月这模样又觉得名?声算什么,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的了。
后半夜陆从月睡的还算安慰,天亮起来后陆从月闻到饭菜的香味,趴在窗台上看了眼?竟是孙丽萍早早的给做好早饭了。
陆从月顿时觉得不好意?思,穿上衣服出来,站在灶房门口说,“师娘,我自己做就行,哪能麻烦您。”
“麻烦什么,一把火的事儿。”见她起来了,孙丽萍洗了手说,“趁着天色还早,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吃饭吧。”
陆从月说,“师娘您吃完再?回去吧。”
“不了,我回去吃就成了。”孙丽萍笑眯眯道,“等晚上我再?过?来。对了这些天我们这些老家?伙一直喝着那药,身体的确轻便不少,你也不用担心了。”
陆从月笑了起来,“那就好,药这边还有一些,等明朗回来再?给送过?去。”
孙丽萍点了点头便走了,陆从月则吃上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饭。
饭后陆从月出门上锁准备去上课了,到了学校张曼丽和于思甜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张曼丽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神经兮兮的,陆从月都担心把孩子也带坏了,于思甜倒是正常一如?既往的严肃,“陆从月,你昨晚没?事吧。”
显然?是问昨晚黄二狗夜探陆家?的事情了。
陆从月摇头,“没?事,多亏师娘发现的及时,没?发生?什么事。”
于思甜点点头,看了眼?刘跃进空着的位置,“刘跃进被大队长关?进大队部训话去了,你知道吧?”
“不知道。”陆从月说,“虽然?是我家?出的事,但大队长是生?产队的队长,他做任何决定我不会过?问的。”
于思甜又点点头,说,“你说的师娘,是臭老九吗?陆从月,不是我说你,你让臭老九住到你家?里去对你影响不好。”
“不好吗?”陆从月笑了笑,“你当初还上臭老九的课呢,当时怎么不说影响别听啊。古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说让你尊师重教,最起码的尊重你该有吧,听人上课的时候没?见你出去,现在倒是来教训我了?”
于思甜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张曼丽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没?想到谢明朗的老师和师娘对陆从月都挺好。
陆从月继续说,“而且有一点,我家?男人和裴老师夫妻原本就是师生?,当初也是因为他们才下乡当知青的,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大队长也清楚。现在我男人不在家?,师娘担心我安危来陪我有什么不对?昨晚要是没?有她,我能不能站在这里都说不定,这说明什么说明师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尊重师娘,难道还和你一样恩将仇报是非不分?”
她说的话难听极了,于思甜的脸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脸涨红了,半晌才说,“我不是这意?思。”
陆从月哦了一声拿起课本上课去了,办公室里,于思甜呼了口气也准备去上课了。
张曼丽喊住于思甜说,“思甜,我觉得你说的对。”
于思甜意?外的回头看她一眼?,说,“可我突然?觉得我说错了。”
张曼丽惊讶,不知道于思甜为什么会这么说。
可于思甜却不想说了,就在陆从月说的那一瞬,她真的感觉自己或许错了。
以前她觉得刘跃进家?里好歹也是搞革命的,人也正派思想端正,可近期刘跃进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大失所望,先是李小红的事儿,现在又出了指使其他人夜谈陆家?的事儿,刘跃进这人不行。
所以被陆从月这般说了,她除了觉得有点难堪之外也有了所觉,或许她该反思自己的思想了。
只是让她和臭老九来往的话,她是不能接受的。
上午上了一节课,一出教室就看见李先进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见陆从月出来连忙冲她招手,陆从月过?去,李先进说,“从月啊,咱们出去,我有事儿跟你说。”
院子里闹哄哄的,下课了的孩子玩闹疯跑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出了院子站在树下,陆从月见李先进一脸为难的样子,便说,“大队长,您说吧,是不是刘跃进不承认?”
李先进郁闷的点头,眼?中满是血丝,显然?一晚上没?睡,“我连夜审他,这人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承认,就说黄二狗诬陷他,黄二狗又没?证据是刘跃进指使的,你看这事儿闹的。”
陆从月了然?的点头,刘跃进此?人跟赵前进不一样,心思深,想的多,做事也不留把柄,这事儿的确没?法办,昨晚的时候也没?指望李先进真能处理了这事儿。
李先进叹了口气说,“要是他不承认,这事儿就只能是黄二狗一个人的错了,你说,你想咋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