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打开车门。
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淡淡的烟草味道。陆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昏暗中他的神色不明,浑身散发出一股难明的压迫感。
几乎是一瞬间的感知,温言意识到,眼前的人在生气。
在她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
陆渊是个通常情绪会隐藏很好的人,平常看起来散漫随意又迁就她,但温言清楚,这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意见不曾相左。
换句话说,在这段关系里,他还不曾有过不合心意的事情。
温言从来没有特意去了解过他,但从周围人的态度里,她也大概掂量的出他的身份。旁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陆总,但这位陆总的脾气,她其实还没有领教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温言坐定,摘下帽子,淡淡的率先发问。
陆渊看着她明知故问,冷冷反问道:“你说呢。”
温言瞟了他一眼,平静的质问:“那你是有什么事非要这样来找我?”
陆渊看着她,忽然笑了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温言,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没有马上回答。
“还是让别人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很丢人?”
温言调转视线直视前方,语气如常:“这个问题我们很早就说过。”
陆渊冷笑了声。他伸手拿起一旁的烟盒,点了支烟塞进嘴里。
“我很想知道,你一直这么抗拒让别人知道我们关系的原因是什么?”
温言抱着手臂,面无表情:“没有需要让别人知道的理由。”
“哦?在你看来什么样的理由才可以?”
“没有。”她回答的冷淡又果断。
陆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定定地看了她半响,语调沉冷:“不存在理由,所以永远也不用让别人知道,你是这个意思么?”
温言看了他一眼,语调冷静的有些过分:“你现在不想这样了是么。”
陆渊没有马上回答。
他手臂横亘在车窗外,拧着眉弹了下烟灰。
“现在这样,你可以得到什么?”
温言极轻的皱了下眉,冷淡的语气里似有不耐:“我不想得到什么。”
陆渊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种异样的复杂情绪。
他交往过的女人不少,温言是最省心的一个,也是最难捉摸的一个。
她不喜欢他,这点毋庸置疑。在一起这么久以来,她也不曾对他展现过任何的企图,无论是物质、情感,还是其它。有时候陆渊甚至想,如果温言是个有心机的女人,那这招欲擒故纵实在是使得高明,他真的愿意给她所有她想要的。
但她不是。她不是心机,也并非单纯。她仿佛只是纯粹的兴致怏怏,这世界,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这是她吸引人的地方。也是他麻烦的地方。
男女关系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有的人想要爱情,有的人想要利益,还有人想兼而有之。欲望构成了双方的互相牵制后的平衡局面,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就也没了能牵制她的东西。她最后选择是走是留,他都无能为力。
此刻温言安静地坐在那里,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精致的脸上,显得份外清冷。陆渊盯着她细细的看了一遍,陡然间有些恍惚。
初见时她的模样仿佛一直还在眼前。与那时相比,现在的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
变了的人是他。
陆渊沉默了半响,终于低声开口:“既然你想这样,那就继续保持现状。”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再说话。
片刻后,陆渊扔了烟,启动车子:“我送你回去。”
温言住在城南新开发的区域,离正八经的市中心有段距离,配套和交通都不太方便。这套公寓主打的小户型,一排排的窗户格子般的错综密布,连阳台都没有。
车停在入口处,被保安拦了下来:“哪户的?”
陆渊看向温言。她没说话,直接解了安全带,伸手去拉车门。
“你注意安全。改天再联系。”
陆渊薄唇抿着,一语不发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开门下了车。
关上车门的瞬间,他没有半秒停滞地迅速倒车掉头,驶回了路上。
时值深冬,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车内的暖气太过充足,吹的人更觉头昏烦闷。陆渊把车窗全部打开,一只手臂搭在上面,烦躁的扯了扯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