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红绿灯旁边,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往这边看上两眼。
纸巾擦拭过后,陆清时甩了甩手。也幸好快要入冬,他穿的衣服厚,受的伤也不算是非常严重。
他还在思考拿这个小孩儿怎么办,手机又震动起来。
陆清时接通电话:“陈程?”
“我靠!你现在在哪?”陈程的声音有些绷紧,“陆哥,我,我好像撞…”
那个字被他噎在嗓子里,半天都无法发声。
陆清时一顿:“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陈程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
极其细微的动静从他那边响起,隔着话筒,模糊怪异的有点失真。
半天,他才轻声的,像是怕惊扰什么:“你听到敲门声了吗?”
叩叩。
叩叩。
极其有节奏的敲门声,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着摇摇欲坠的神经。
陆清时:“…敲门声?”
“对。”
陈程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比哭还难看:“外面没人,只有一个我刚才丢出去的快递箱。”
“我从猫眼里也没看到人。陆哥,你说,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敲门?”
“你别开门也不要管。”陆清时快步走起来,然后是跑,“给我十分钟,我很快就能到。”
后背冷汗涔涔,陈程紧紧地贴着门,眼睛疯狂的左右扫动,直到落到茶几上放着的水果刀。
“就一个快递箱,还能让我怕成这个鬼样子,说出去也太搞笑了。”
陈程像是突然生出了勇气,“也说不定根本没鬼,都是自己骗自己的,我出去看看。”
“别乱来,你想想你一房间的老婆都看着你,你希望被她们看到这一幕吗?”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陆清时心里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楼道。
之前楼道里虽然也安静,但是和现在安静透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寻常的炒菜说话声都听不到,更压抑和死寂。
陆清时脚步没停冲上三楼,右边的门半开着,一个人靠着门坐在地上,歪着头生死不明。
陆清时冲上去,小心的探了鼻息,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
人没事,就是失去意识了。他把陈程的肩膀搭到肩上,半扶半拖着对方进房间,坐到沙发上。
陈程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水果刀,刀锋雪亮,陆清时废了好大劲才让他松开手。
安置好他,陆清时才直起身,朝着门口看去。
那里整齐的堆放着两个快递箱,一大一小。小的那个保鲜膜被拆开了,像是被看过。另外一个还是完好无损。
陆清时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一次性手套,不放心的戴上双层。
他走过去,隔着手套轻轻的拨动了下纸箱盖,被里面的情状恶心的皱了皱眉头。
像是裹满头发的果冻状液体,黑乎乎的粘稠,散发着古怪难闻的味道。
陆清时看了两眼就重新盖好纸箱,他要庆幸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
虽然就算是没有,这对一般人来说也是极大的精神污染,很难想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剩下一个快递箱没有被拆开,上面的收件人上被用签字笔写了“陈程”,是他本人的笔迹。
事情很奇怪。按照陈程的性格,他固然会恐惧,但也不会像是刚才那样,彻底失去冷静,甚至想贸然冲出去。
陆清时蹲下.身,拿过一边的剪刀,刀锋落在纸箱封条上。
“哥哥。”
“你怎么在这里?”
陆清时的动作被打断,他抬头,站起身,不动声色的把箱子往门后踢了踢。
是之前在街上碰见的小孩儿。对方拄着拐杖,有些吃力的靠在扶手上。
那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他却像是毫无察觉,固执的伸着手,把提着的塑料袋递给他。
路清池声音柔软:“给你,你要、处理、伤口。”
他的嗓音是和外貌一致的柔软无害,却带着微妙的不和谐感。
陆清时顿了顿,接过塑料袋,打开看了眼,是药店买的东西。
酒精,碘伏,还有棉片之类的一些简单药品,还附赠了一份小票,价格…不太能细看。
“谢谢,”陆清时走过去,扶住他,“你的轮椅呢?”
路清池思考片刻:“丢在楼下了。”
拿了药,把人丢在原地也不太合适。这孩子买完药,又一路找过来也不太容易。
陆清时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又下楼,亲自把那架轮椅扛了上来。
看外表本来以为会很重,谁知道扛起来却意外的轻松,甚至让人有点怀疑材质。
他重新上楼,去厨房给路清池倒了热水,才坐到他对面。
一声含糊痛苦的呻/吟,陆清时转头,看见陈程按着脑袋坐起来。
“我现在在哪?”他的视线有些虚晃,半天才和陆清时对上。
陈程呆呆的说:“我的纸片老婆们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