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说暂时不要见面,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怄气,是因为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回应贺景临的认真。
原本他接近贺景临就有自己的目的,虽说不像自荐枕席的小明星那样是为了钱或出名什么的,但也半斤八两,比他们好不了多少。现在知道了对方的心意,如果还跟以前一样抱着随便玩玩的态度来敷衍,他会觉得自己是在利用贺景临的感情。
这种感觉,他并不喜欢。
不过话说回来了,明明是他被折腾得浑身是伤还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人家毛线事都没有,现在他竟然还在觉得是自己欠了对方——贺景临的男神光环果然不是一般的危险,在一起呆久了他脑回路也开始不正常了OMG……
……所以如果能让江枫选的话,他其实希望还是永远不要见面比较好。无奈要彻底甩掉贺景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定水珠的事是一方面,而且,他只要还想在娱乐圈混下去,总归跟贺家两大活宝脱不开干系。
总之,这个“暂时”就这么拖下来了。江枫本人是打算能拖多久拖多久,要是能拖个三五年拖到贺大少娶妻生子娃都打酱油了,那样最好。
但这显然不是贺大少的打算。
因为对那天的事情心怀愧疚,贺景临一直遵守着与江枫不见面的约定。不过自从江枫闭关开始,各色礼物就没间断过。从一开始温热滋补养身体的金桔、山楂、大樱桃,到后来的比利时巧克力,到荷兰鲜花市场空运过来的郁金香,到北海道极品鲑鱼,到加拿大顶级雷司令冰酒(因为是甜酒,江枫破例喝了一小杯,剩下的给王燕拿去炒菜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险些就要把江枫那小小的一室一厅堆满。
无论是谁收到礼物心里总是开心的,江枫也不例外。而且这些吃的喝的又不像金银珠宝,不会给收的人造成什么心理压力。只是后来礼物越送越多越送越夸张,极尽土豪之能事,简直成了江枫每天最头疼的一件事。
这样只拖到了第二周的周五,他就已经忍不下去了,为自己这种逃避现实的幼稚行径深刻地自我检讨了一番。
李程越有一句话说得好,不能做澳大利亚大草原上奔跑的鸵鸟啊!一直拖来拖去的像什么样子,今天一定要去会会他!——江枫紧紧握着拳头,在心里这样想着。
那天贺景临的礼物,是一张帝都音乐厅晚场音乐会VIP席的票。
帝都音乐厅尽管修建时间很早,规模和豪华程度相比后来的大剧院而言逊色许多,绝佳的音响效果却是音乐界公认的。通常音乐厅上演的都是交响乐或歌剧等严肃音乐,普通老百姓大多不懂得欣赏。至于有钱人,听不听得进去另说,都爱穿个西装打个领带到这种高雅场所装装高逼格文化13。
……果然是跟贺景临一贯的土豪作风非常一致。
这张票很奇怪的一点在于,票面上只写了几点入场座位在几排几号,却没有写音乐会的主题和乐团的名字。江枫既然打定主意要跟贺景临说清楚,便准备大大方方赴约,一早找出自己的正装来穿戴整齐,英气十足的样子让王燕爱得两眼直冒光。
音乐会7点开始,江枫到帝都音乐厅的时候才6点半。他在门口拿了节目单进到观众席找座位,这才发现——
上下三层能坐1000多人的帝都音乐厅,就只有他一个人。
江枫不是没进过这样大的礼堂。无论是音乐会或演唱会,或是看电影,礼堂都是人群最密集的场所之一。开场之前看台上永远是嘈杂的,有人在找位置,有人在高声交谈,有人在玩手机游戏,五花八门不胜枚举。
而现在,这个原本应该人头攒动的音乐厅里,除了他以外,一个人都没有。那种感觉非常奇妙。江枫甚至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就只剩下他自己。
这是一场只有他一位观众的演出。
想到这里江枫甚至有些激动起来,心中也不由得开始期待演出的内容。他找到座位坐下,开始看手中的节目单。节目单一共只有一个折页,封面上印着音乐会的题目——祈愿。里面除了12首乐曲的标题之外,关于乐曲的介绍和演奏家的个人信息都一概没有写。
江枫看了两遍终于认出来,这12首乐曲,正是路瑶正在筹备的这张概念专辑的曲目。作为嘉宾的候选人之一,这几首歌他之前都听过小样,有大致的印象。原本该把那首由嘉宾演唱的《Finale》拿出来仔细练习一番,因为生病的缘故才拖延下来。
他回忆了一会每首歌的主旋律,就到了演出正式开始的时间。音乐厅的音响播放了两遍诸如“请关闭手机”、“乐章之间请不要鼓掌”之类的观众注意事项,而后观众席上方的吊灯便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