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
鞠金辉因为地处山原气候跟热带季风气候的交界处,所以即便是艳阳高照,温度也不算太高。
木质地板因为刚刚擦洗过,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潮气,屋子里摆设简陋,却也算干净整洁。镜子男人的眼窝凹深,虹膜黑亮,这时候的斐七才二十来岁,他高大魁梧,相貌堂堂,英武的仿佛一把锋芒逼人的快刀。
此刻他正在洗手,丰富的肥皂泡沫一点点洗掉他手上的血痂,给水冲净后,露出黝黑的皮肤底子,他手指细长,却粗糙刚劲,待洗干净了,又从搪瓷盆子边的啤酒瓶里刻捏出一朵新鲜的小花,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
窗台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别过头,正好能看见外头路过的人。
从缅甸过来的僧人身着赤红的僧服,怀抱托钵,手持经文,赤着脚走过一条满是尘土的石板路,路旁边建了一栋小楼,楼下种了一排花,跟斐七现在家里阳台上的画一样,郁郁一簇,繁茂妖丽。
这个小楼斐七很有印象,他跟游候在那边打过一架,打架对于他跟游候而言,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次跟以往不同,之前都是斐七揍游候,而在这栋小楼下,却是游候第一次暴打斐七。
要说游候这小子真是为人比较缺德,斐七每回揍他都是赤手空拳单打独斗,甚至有时候因为怕伤了他还特意叫小弟给自己搜遍身,指甲刀都不留,比安检还严格,非常贴心。
可轮到游候了他却不这么干,自带武器不说还叫了个帮手,就是那个沈涵,这俩个人十分默契,一个负责抱着斐七的腰,一个负责打,虽然那天游候的武器只是随身饰品,但战斗力实在不容小觑,高跟鞋差点没把斐七手踩废,多亏了高跟鞋质量不怎么样踩了两脚就断跟了,要不斐七现在一准是独手侠,游候无鞋可用后又把斐七的鞋脱下来抽斐七,耳光扇的是又脆又响,直抽的斐七嘴角流血,牙都松了。
斐七知道游候追他那么久没少遭罪受委屈,便硬是咬牙忍了,回头还挺豁达的冲游候笑,暗示游候他不在意,可以重修于好。
可游候非但不领情,还骂的更来劲,他骂斐七那句话斐七到现在都记得,‘老子笑脸追你你脸拉的跟驴一样,揍你一顿你反而笑成了一朵菊花,老子告诉你,你他妈盛开晚了!’
这句话斐七难受了很久,同时也感觉不能怪自己,因为游候追他的过程中,除了恶心他,还对他使用了障眼法。
游候是个男的,却硬要装成女的,这就使得斐七在接受的过程中比较混乱,不知道是该保持自己的性向喜欢游候这个女人,其实是男人;还是,改变自己的性向喜欢这个游候男人,可形象又是个女人。
那时候在斐七的概念里没有人妖这一选项,所以斐七真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等到终于能够自我突破了,打算接受他给他买美丽的金色卷发时,游候却不干了。
从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斐七的生活里发生的不小的变动,小唐出事了,许晚河被刺了,而游候直接消失了,招呼都不打,找也找不到,到后来小唐都找到沈涵了,斐七也没能打听上游候的下落。
斐七因此消沉了好一阵子,这是他的初恋,没有开始,挨顿揍就结束了,实在憋屈。
同时斐七也很疑惑,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他还是他,并没有什么变化,怎么游候忽然就烦他了。
直到后来斐七在感情上更成熟了一点,他才知道游候这号说变脸就变脸的人被称之为花心大萝卜,而他,是专情金针菇。
斐七给自己换了一身新的西装,房间里还有四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他们脸膛黄黑,牙齿雪白,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有种脏兮兮的阴森感。
待斐七收拾完后,五个人沉默着从楼梯上往下走,屋子里静的厉害,除了脚步声,就只能听见他们兜里那咣啷咣啷的家伙。
斐七走两步回头,望着离他最近的那个:“这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