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管大妞,她能怎么办?”半天,傅桃桃艰涩开口,她也曾经想过最开始就把孩子换回来。但一来不知如何证明,万一那丫鬟死不认账,反咬一口,怕是落不得好。二来嘛……说起来窘迫,她实在不记得那家人叫什么,忠远伯?永恩侯?傅桃桃小说读得囫囵吞枣,光顾着吐槽男女主了,哪里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刘二姐沉思许久,心知当母亲的养育儿女不容易,但为了外甥女以后的人生,还是咬牙道:“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把她放我这儿,我家也不缺这一口吃的。养个七八年,早早嫁出去,你再给添一把嫁妆,也算了却情分。”
大妞心眼儿多,懂得看人脸色,可她越机灵,便越容易让人想起她在原文中的阴险狠辣。傅桃桃虽不是什么圣母,但对于书中真千金女二的个性实在爱不起来,原则上讲,桃娘的死也大部分归咎于女二。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子,以至于跟大妞相处过程中总带着几分疏离。
倘若真的现在一走了之,不仅之后的没那么多烦心事,对女主也有好处,没了这个亲娘拖后腿,她跟男主之间会少许多波折。杜家良善,想也不会亏待大妞。
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傅桃桃如此宽慰,在刘二姐期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哎!我这就去告诉你姨夫,后日一早便启程!”刘二姐喜不自胜。
“这么早?”傅桃桃有些懵。
“早点去免得生变,你一会儿就去收拾行李吧,记得多带些仁丹,有些人坐船晕的很。”刘二姐又交代几句,便打发外甥女回屋。
傅桃桃满怀心事,在门口又与大妞撞见,心虚之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大妞看见母亲,眼前一亮,上前雀跃道:“娘亲,我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刚好您泡泡脚。”说着就把傅桃桃往屋引,待其坐下后要帮着脱鞋袜。
“我自己来吧,”傅桃桃颇为不自在的拒绝,沉默着接过木盆。
大妞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半晌,犹犹豫豫道:“娘,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小孩子对于情绪是很敏感的,大妞本身又聪慧,早就察觉自从娘亲病好,待她不同往日。
这孩子跟桃娘一样,吃了不少苦,瘦的像根竹竿,如此更显得脑袋奇大无比。顶着一把枯草似的头发,两只大眼睛红的宛如兔子,半点看不出日后的艳丽容貌。
傅桃桃心中一软,摇头道:“大妞很好,只是娘这几日不大舒服,休息两天便无事了。”
“真的吗?娘你好好养病。”到底是小孩子,大妞立刻相信了这番说辞,破涕为笑,低头瞧见傅桃桃穿到露脚趾的旧袜子,又道:“娘的衣裳都旧了,大妞过些日子就去找姨姥姥,学着怎么做针线,到时候给您做件新衣服。”
“不用这么麻烦,你还小,等以后再说。”傅桃桃侧过身,阴影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
后日一大早,傅桃桃就被刘二姐喊了起来,看着熟睡的便宜女儿,她有些迟疑:“要不,还是把大妞叫醒,我跟朕道个别吧。”
刘二姐狠狠瞪了一眼外甥女,“不都说好了我跟着讲吗,到时候小孩子一哭,你不知要磨蹭到什么时辰,万一错过了开船,有你后悔的!”
傅桃桃被训得不敢开口,最后背着包袱与姨夫杜忠离开。
杜忠到底是做个小厮,心比较细,为了防止赶不上,还雇了辆牛车,以致他们脚程极快。到码头后,只有零星几个人。
能把女儿送去闵州做工的人家条件都还可以,这份工作挣得又多,没两年衣锦还乡,风光的很。所以虽是分别,但也无太多伤感之情。相反,不少女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闵州风情。
也有人上前与傅桃桃搭话,但她心事重重,没说两句便不欢而散。
傅桃桃茫然的看向四周,自打穿越就与大妞相依为命,虽说日子过得苦,但好歹身上有份责任。如今脱离原著人物,她觉得自己像片无根浮萍,在陌生的大雍朝漂啊漂,不知漂向何方。此时前途看似光明,但总觉得陷入更深的黑暗。
“阿娘,我想吃这个!”远处传来道清脆的童声,一梳着冲天辫的小姑娘指着蒸笼里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对身边大人撒娇道。
妇人笑骂了她一句,还是掏钱给她买了一个。
傅桃桃突然想起刚进城时,她与大妞成日对着肉包流口水的景象,不由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