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是先皇的遗腹子,如今景帝的幼弟。虽说是兄弟,但年龄相差悬殊,可以说,他基本上是由兄长一手带大的。二人感情深厚,其他兄弟都外放了,唯有端王留在京中,享受一等亲王待遇。
王妃安瑜英父亲为赫赫有名的骠骑将军,镇守西北。据说当时景帝在太子妃与王妃之间踌躇良久,最后还是配给了自己弟弟,由此可见端王着实简在帝心。
因着马上就要过年,京城街上尤为热闹,四处都是置办年货的行人,伴随着小贩的叫卖,俨然一副生机勃勃的古代风俗画。
大妞到底是小孩子,自幼长在李家村,就连去县里都要惊讶半天,又何曾见过如此繁华景象。两次三番的想要掀开车帘探出头去,都被傅桃桃按在座位上。
她们初来乍到,又马上要进王府,万一惹出什么事端就麻烦了,所以万事都应小心谨慎。
流苏见状笑了笑,声音轻柔道:“表姐莫要紧张,就让大妞看看,这时候据着孩子,进府后平日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傅桃桃一想确实如此,她本身性格外向,如此约束也是心累。索性与大妞一起,讨论起路过的景物,流苏时不时添上两句,言辞间还有意指点了下在王府的相处之道。
照她的话说,傅桃桃成日只在半夜看火,几乎不与旁人接触,所以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不过倘若半夜王妃想要用膳,手脚需得麻利点。除了王妃,院内还有一二三等丫鬟,几个内侍,家丁匠人等等。若是一二等丫鬟半夜去讨口吃的,也就给她便是,第二日要与掌厨娘子报备声。
“表姐虽是粗使,但王妃为人和善,院内也俱是些丫头小子的,碰到了无须惶恐,按规矩办事便可。”
傅桃桃心知这是提点自己,身后有流苏做靠山,莫要丢了她面子,于是连忙应下。
等到了王府,从角门进去后,便去采买下人的管事处订契画押。也是直到前几天,傅桃桃才晓得原身竟然也姓傅,一切仿佛冥冥中天意般。
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傅桃桃一下子觉得踏实多了。之后流苏未与周围人多说话,直接带着母女二人往东走。路上遇到一些人,有些上前讨好的问候两句,有些只皮笑肉不笑打了声招呼。流苏面色如常,一一含笑应答。
但傅桃桃中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二者之间的疏离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想是这王府也有许多说道。随即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的跟着流苏。
待来到王妃住处,傅桃桃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原本以为王妃住处也就是普通的四合院,谁知到了才晓得,这完完全全就是一间小三进的宅子。
从大门进去,第一进垂花门之前的宅院,为内侍园丁等居住的地方;第二进就是正房、厢房、耳房与游廊,王妃与一二等丫鬟们俱睡在这里;东侧耳房旁开出一道门,最后一进则为库房与粗使丫鬟居住地,傅桃桃要工作的小厨房也在这里。院子风格沉稳大气,与王府整体的精巧雅致有些格格不入。
刚进院里,傅桃桃便发现身边流苏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一头戴簪花,身穿月白锦缎,笑起来有两颗虎牙的少女见到流苏连忙上前:“谢天谢地,你可算是回来了。”
“小姐这些日子可还好。”流苏微微皱眉,满脸关切。
少女摇了摇头,神色间有些愤愤:“还不是西院,临近年关,非要让自己家兄弟来府里请安。如今王爷又不在,外男出入,万一传出什么闲话,还不是小姐顶着!”
“她到底大着肚子……”跟少女不同,流苏尚且有几分犹豫,想了半天后,沉声道:“不行,我得去见小姐,这是我信里提过的表姐,你帮我把人带到小厨房,托刘妈妈照看下。”
接着转身带着三分歉意道:“表姐和大妞先与流风走,等我弄完手上的事便去看你们。”
傅桃桃知她刚回来定然忙得很,赶紧表示理解,与那个名叫流风的虎牙少女往后屋去。
听名字也知道流风与流苏一样,为院内一等大丫鬟。她看上去要比杜流苏小上几岁,与精干的便宜表妹不同,流风性格极为开朗,嘴皮子又利索,一路上话就没停过。看到大妞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塞给她袋松子糖。
小厨房占了个“小”字,事实上却很宽敞,与柴草堆、仓库连在一起。因着后院还要住人,担心气味太大,也没弄什么猪羊,倒是养了些鸡鸭鹅,搭了棚子圈在外面。
走进后第一眼便是房梁上悬挂的腊鸡腊肉,一与大妞看起来差不多年岁的小丫头正往墙角堆放的醋瓮里倒醋。屋内有灶火,十分温暖,肉香油烟搅拌在一起,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另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坐在矮脚凳上不住打着扇子,看见流风过来两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