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小院宽敞不说,下人也相对较少,以致傅桃桃母女两个人能住一间房。虽说屋内除了床、桌椅和个简陋的小柜没有其他东西,但好歹也算有了自己的小空间。
傅桃桃自诩是个有审美品位的人,还时不时从外面折几支梅花、或做个小手工装点一下。整间屋子显得温馨不少,大妞看母亲的眼神都亮晶晶充满崇拜。
除此之外,她与女儿还收获了两套新衣,一件夏装一件冬装。都是王府统一靛蓝色耐脏耐磨的料子,冬装里夹了厚厚的棉花,晒过之后又暖又蓬松,穿上后母女俩高兴的转了好几圈,终于不用再受冻了!
刘妈妈看不惯她这副整日笑嘻嘻的样子,言语间夹枪带棒:“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路被金元宝砸到头,府里三等丫鬟都穿缎子料,两套旧袄子,眼皮浅见识短。”
傅桃桃假装听不见,前两日刘妈妈又想要敲竹杠,她找了个借口躲了过去,从那以后,对方便时不时说些酸话。傅桃桃如今吃饱穿暖,每天工作量不大,除了带女儿就是琢磨着做些手工,看能不能拿出去卖。
她原本性子乐观,又有些宅,所以成日待在后院完全不觉得无聊,反而像朵久旱逢甘的花,生机勃勃的重新立了起来,连脸颊都丰润了不少。来厨房传菜的丫鬟小子都愿意时不时跟她聊上两句,最起码看人笑心情也好些。
只不过如此一来,刘妈妈更气急败坏了。
傅桃桃没办法,只能让大妞离厨房远一点,别让对方借着由头发泄,烧火她自己来就可以。大妞乖乖听话,但也没闲着,转头去帮桂圆做些零碎活儿。
这日傅桃桃正蹲在地上往灶里添柴,刘妈妈又开始没事找事,边磕瓜子边嘲讽:“做点儿活还要换身衣服,不知道还以为是地主家的少奶奶。”
傅桃桃因着担心灶里的火星烧坏新棉衣,就把之前穿的旧衫用米糊浆了好几遍,干了后套在身上,如此一来就算火蹦出也烧不坏。听到刘妈妈说话,还没等开口,便听外面传来道女声:“伺候娘娘自然是越精细越好,换件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转头一看,流苏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盅吃剩的羹汤。刘妈妈一个激灵站起身,有些局促道:“传菜这些粗活给丫头小子们就好,姑娘怎么亲自动手了。”因着听说傅桃桃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加上流苏又没带过话,时间长了便以为她把这对母女忘了,没想到竟被撞个正着,刘妈妈一时有些惴惴不安。
“妈妈说笑了,我不也是个丫头小子,有什么不能做的,正好来看看表姐。”流苏将汤交给桂圆,上前拉住傅桃桃的手:“前些日子出府帮王妃办些事,这下总算腾出手,表姐在这儿可还习惯?”
顶着刘妈妈担忧的目光,傅桃桃笑道:“你看我这身形也知道过得不错,胖了好些斤呢。”
“表姐之前是太瘦了,有什么缺的尽管跟我讲。”流苏抱起跑过来的大妞,掂了掂:“大妞是不是也重了。”逗得大妞直发笑。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流苏看了看外面道:“我得回去了,等下托人给你送些东西。都是我以前穿过的衣服,表姐别嫌弃,干活时候的罩在外面,省得再去裁了。”
傅桃桃真心实意的谢过,二人就此分别。
沿着耳房走到主院,流苏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表姐那边只是小事,娘娘这里才是让她头疼的。
一纤细袅娜的少女看到她来,连忙迎上来,“小姐睡下了,流云在里面伺候着,我们离远点说。”
流苏微微皱眉:“可曾又用了东西?”
少女摇摇头,“就吃了半碗虫草汤,然后就说没胃口,我瞧着,是让西院气着了。”
流苏叹口气,也难怪,王爷难得年前回府,与王妃没说两句又起了争执,现在干脆夜夜睡在西院,小姐昨日又一夜未合眼。
端王府除了王妃安瑜英外,还有三位侍妾,具是早早就跟了端王,情分不比旁人。好在端王还算给王妃面子,未在进府前弄出什么庶子。
不过即使这样安瑜英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比端王小三岁,嫁进来时刚满十四,尚且一团孩子气,端王虽然给其尊重,但很少歇在王妃院里。
安瑜英性子耿直,父母又在边疆身边没个商量的人,在侍妾处吃了不少亏,对端王自然也有诸多不满,二者关系越来越僵。
两年前小妾段氏沈氏同时有孕,在请安过程中对安瑜英不敬,被罚抄经书。谁知段氏受凉,当晚滑了胎。
倘若普通富贵人家,主母把小妾弄掉了胎兴许没什么,但在皇家这就是谋害皇室血脉,再加上又是第一个孩子,端王狠狠发作了一把。当即把安瑜英身边的两个老嬷嬷打了板子赶回家,又收了王妃管家权,交给沈氏,三个月后,沈氏诞下长子。
至此夫妻二人关系降到冰点,如今沈氏又怀了。安瑜英也是性子倔的,干脆在府中自己过自己的,不仅建起了小厨房,还拒绝从府里挑选下人。托这点的福,让傅桃桃跟大妞进了王府。
“不吃饭怎么成,等下让人出府带些寿芳斋的糕点,小姐喜欢那个,好歹垫垫肚子。”流苏从小服侍安瑜英,见此情景只恨不得日夜祈祷,王爷能与小姐缓和些,西院的狐狸精也早些露出马脚。
她身边少女咬了咬唇,似乎心中在计算着别的什么……
东西院之间的暗流涌动与傅桃桃毫无关系,她一个最低等的烧火丫鬟,连站在主子面前的机会都没有,每天操心的无非柴火干不干,火旺不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