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后,左手边是一旧木桌子,上面摆放着铜镜以及插着腊梅的素白花瓶。床单被褥具是一尘不染,房梁上还挂着许多由棉花制成的云朵,鼻尖满是淡淡的清香。
“你这儿倒是别有一番意趣,房间这么小,也没什么东西,亏你能布置成这样。”
傅桃桃笑道:“日子都是人过的,不管外面怎样,也要自己舒服。王府条件已经比外面许多人家好多了,如今就是许多地主也用不上炭。奴婢与女儿打从进府,活得简直是从梢开始吃甘蔗——越来越甜”
这点傅桃桃倒是没有夸大,府里就算是下人,冬天每月都有煤炭分,不过都是些最低等的,烧起来满是烟灰。傅桃桃将晒干的橘皮和花瓣与其一块烧,再加上通风好,室内烟味就小了许多。
安瑜英琢磨了下她说的话,幽幽叹了口气,“我倒是不如你看得开,不说了,给我梳头吧。”
傅桃桃扶她坐在椅子上,“娘娘想梳什么?”
“梳你拿手的,反正白天无事,也不用出门,我打算换个花样。”
傅桃桃脆生生的应下,然后仔细打量了下王妃的样貌。老实讲,安瑜英长得并不算什么天香国色。长眉细眼,鼻梁挺直,嘴巴不小脸型也偏方,总体只能撑得上清秀,照她屋内的流香差了老远。
如此也就罢了,可她又生得娇小玲珑,十七岁的年纪婴儿肥还没退去,顶着象征身份的满头金玉怎么看怎么别扭。
傅桃桃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来个堕马髻与垂鬟分肖髻的混合版。先将发分股,结鬟于左侧,用一个简单的金钿花托拄,剩下的头发自然垂于肩上。最后再从鬓边分出两缕,修饰下脸型。
如此一来,不光能突显出妇人的韵味,还带着几分少女娇俏。完成后傅桃桃打量了一下,突然发现这与现代人常吐槽的影楼风差不多,但不管怎样,比之前的“孔雀开屏”好多了。
而安瑜英照镜子后则是吓了一跳,她哪怕未出阁时在穿着打扮上都极为规矩,嫁人后为了强调规矩更是时时刻刻以王妃规格行事,哪里梳过这样的头。不过仔细瞧瞧,确实顺眼些,反正就在后院玩玩,估计不会被人看见。
“头油抹的这么少,会不会掉下来啊。”女子大多爱美,安瑜英自然也不例外,围着镜子转了两圈,抚了抚鬓角有些担心道。
傅桃桃对着自己的作品也颇为得意,看来上辈子美妆博主没白干,于是笑道:“有钿花别着,只要不跑跳能撑到晚上的。”更何况这种发型讲究的就是一个慵懒随意,抹的太油光水滑反倒失去韵味。
这一个头梳了快半个时辰,大妞与桂圆两个小孩子早就开始犯困。傅桃桃有些担心,最起码也要等王妃走了才能睡,于是打发两人出沏壶茶,顺便精神一下。
小姑娘们手挽手走去了厨房,翻出最好的茶叶,端出来时与刘妈妈撞了个正着。
刘妈妈昨夜在家中过元宵,结果与媳妇儿拌了两句嘴,没想到丈夫儿子都站在对方那面,女儿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半点指望不上。她一个人跟全家吵,气得半宿没睡着,今早拖着疲倦的身体赶回王府。
她素来便将小厨房视为自己的领地,见大妞跟桂圆用端着茶水,用鼻子一闻便知是好茶。再联想到平日里在那母女手上吃的亏,顿时觉得抓住了三人把柄。
“好你们两个崽子,我这只猫不在,你们是耗子掉进米缸了是吧!这‘罗汉沉香’妈妈自己都舍不得用,小崽子倒是喝上了!我说厨房里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少,全都让你们偷了!”
“不是、我们……”桂圆刚想解释,大妞连忙拦住,眼睛转了转,开口道:“妈妈误会,我们屋子里有客人来,所以才去厨房沏茶,等下娘亲出来跟你解释。”遂拉着桂圆往外走。
刘妈妈见此情景更来气了,追上前破口大骂:“什么客人!巴不是娼妇偷的小白脸!汉子死了没多久就守不住贞的小妖精,我看满府的男人都要被他勾搭去了!”
眼见对方越说越不像话,屋内两人纷纷皱紧眉头。安瑜英想要起身,傅桃桃连忙拦下,毕竟闹大了也不好。
可世事并不如她愿,刘妈妈见里面不出声,就觉得自己猜的对,嗓门越来越高,恨不得把周围人都叫过来好捉奸在床。
大妞跟其怼了两句,伶牙俐齿惹得刘妈妈脑门充血,直接上前一脚踹开房门:“淫、妇!在府里养闲汉,看你祖奶奶不教训你!”结果刚见里面人就傻眼了。
“闲汉”安瑜英抱臂,冷冷看着她:“你想要教训谁?”
傅桃桃:“……”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