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裴侍郎身为谷若琴姑父的身份不谈,这位谷小姐可是要进宫当妃子的,哪怕她仗着皇后侄女的身份可以略过选秀流程,但皇帝的绿帽子也敢递,也太厉害了!想到谷初柔那副雷厉风行,目空一切的样子,傅桃桃不禁心中叹气,连“赘婿”都靠不住,果然女人还得凭自己。
那天裴敬堂实实在在弄出了大动静,想来裴侍郎不会善罢甘休,定要在府内清算一番。傅桃桃觉得自己还是降低存在感为好,于是整日窝在房里,除非谷若琴要梳妆,否则根本不露面。
果然,裴大人借口在园子里捡到阴私之物,狠狠将府内下人收拾一番,打的打,发卖的发卖,一时间人人自危。
在这期间,傅桃桃意外收到王府的信,打开后发现是大妞桂圆口述,王妃命人代写的。内容也无非就是想娘亲,会乖乖听话之类的童言童语。虽然质朴,但却让最近见识到人心险恶的傅桃桃十分感动,于是决定给女儿们回信。
说来惭愧,傅桃桃虽说大体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并不会写繁体字,只能去求谷若琴。傅桃桃顶着个嬷嬷身份,这种举手之劳谷若琴自然不会拒绝。不仅如此,也许是因为闲着无事,谷若琴甚至主动教丫鬟读书写字,一时间小院里热闹非凡。
然而没多久,这件事就被谷初柔知道了。
“荒唐!胡闹!”谷初柔狠狠拍了拍桌子,最近裴侍郎不知抽的什么风,要肃清府内,发作了不少她得力的下人,完全不给她这个当主母的面子。然而裴侍郎毕竟是一家之主,因为这点小事又不能去找她爹谷太师告状。谷初柔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刚好抓着由头,也不管屋里下人都在,对着谷若琴的脸就是一通骂。
“给你三分颜色,倒真开起染坊来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打算送进宫的丫鬟也敢让她们识字,我看干脆让她们顶位,你去伺候人吧!反正天生奴才命!”
“姑母息怒,琴儿知错了,以后定当谨言慎行!”谷若琴低下头,语气带着惶恐,眼神却一片森冷。
院里因为教她们识字吃了排落,奴婢们自然不敢再多嘴,傅桃桃心中也不是滋味,好在三个月马上就要到了,最后的几天她简直是数着过日子。
然而在回府的前一天,又发生了件大事。
自打那日与裴敬堂分别,傅桃桃就刻意不去打探对方的消息,加上长时间不出门,竟不知其回屋就病倒。发起高烧,满嘴胡话。
傅桃桃心中一紧,不动声色的询问道:“都说什么胡话了。”
“听说一直喊娘啊什么的,”明夏磕着瓜子,神情带着幸灾乐祸。因着裴敬堂总是嘲讽弟弟,连带着对与其走的很近的谷若琴也阴阳怪气,以致小院里人都不喜欢他。
接着又神神秘秘道:“听闻是二夫人的鬼魂缠上自己儿子了,估计是想带着他一起走。”
她所说的二夫人,就是裴侍郎的原配,因着在外都说明媒正娶的是谷初柔,所以这位夫人只能排第二。
“那……他现在怎么样?”傅桃桃回想起少年最后红着眼圈,苍白憔悴的模样,终究有些不忍,开口询问道。
明夏翻了个白眼:“早好了,夫人哪能让他有事啊。”
说来讽刺,如今整个府邸,关心裴敬堂生命安全的恐怕只有谷初柔,毕竟其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真有个意外谷初柔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于是请了京城最高明的大夫,花大笔银两,总算把他救了回来。
“听说他那帮狐朋狗友今天又要来府上,等下告诉小姐可莫要去前院。”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明夏蹦蹦跳跳的去找谷若琴,留下傅桃桃原地站了许久,最后千般思绪化作一声叹息。
这种事,还是要自己想清楚,她又能帮他什么呢?
夜里,裴侍郎又一次借口公务繁忙留在书房用餐,谷初柔对此也都习惯,冷笑一声让儿子侄女来陪着吃饭。谷若琴来了月事,疼的直不起身子,勉强用了两筷便说要回房。
谷初柔允了,因着傅桃桃明日就要离开,她便留下小院里的三个丫鬟验收下成果,让自己身边的下人去送侄女。
明夏知秋虽说没什么天赋,但学得也算认真,从妆容到服饰,说的头头是道。谷初柔听得频频点头,拉着傅桃桃的手道:“辛苦你了。”
“都是奴婢该做的,”傅桃桃连忙推脱。
谷初柔又明里暗里说了些恭维安瑜英的话,在得到傅桃桃定会为其转述的答案后,方才满意的让她们离去。
此时天色已晚,冷风将灯笼中的蜡烛吹得忽明忽暗,明夏知秋都有些胆小,不由往傅桃桃身边缩。
傅桃桃觉得好笑,就这两步路,就是暗点,能出什么事儿。然而到了谷若琴小院,发现依旧是一片漆黑。
“小姐可是睡下了?”三人疑惑,接着进屋点灯。随着烛光亮起,两声惨叫划破天际。
只见谷若琴衣衫凌乱,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