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娇点头:“的确,我的武功远不如秦统领。刚刚不过是使了下三滥的招数,统领见笑了。”
秦明见她这么坦荡,反而不好说什么。
惜娇:“我只是想向统领证明,我武功虽然不高,却也足够自保,绝对不会给你添累赘,必要时也许还有用处。统领不妨收下我这个伴当,等你到了青州,我自会回来,绝不久留。”
宋江一直含笑静观,此时方上前道:“秦明贤弟,你二人同去,一路上有个照应也是好的。你便莫要推辞,就当带我这妹子见见青州城的世面罢。”
秦明想了想,应下了。他倨傲道:“好罢,就带你去见识见识我青州城。”
二人辞别宋江花荣,上了路。惜娇与花荣在清风寨学的马术,此时便派上了用场。一路快马加鞭,早上出发,估摸着下午就能到青州。
中途,二人下马歇息,就着水囊里的水啃几口干粮。秦明对惜娇说起他的妹妹。
“她和你年纪差不多,但娴淑文静,可不像你整天舞刀弄枪。”秦明用自豪又疼爱的语气说起这个妹妹,“我妹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门求亲的人,能从我家门口排到青州城城门去。”
“那你妹妹怎么不嫁?”惜娇随口道。
“我妹妹那么好,当然得选一个顶顶出色的儿郎才能嫁。”秦明道,“再说,我爹娘也舍不得她。他们可宠我妹妹了,对我就不行。我小时候要是一天早上偷懒不练武,我爹能举着棒子监督我一天。”
惜娇偷笑,又有点好奇:“令尊有那么闲?”整天在家管教孩子,工作怎么办?
“我爹早年南征北战,受了很多伤,身体不好,早早就隐退了,我娘一直照顾他。他俩在家可苦了我,从早到晚唠叨我个没完。好在我妹妹心疼我,经常替我在爹娘面前开脱。她说我是做大事的人,可以不拘小节。”
秦明话虽抱怨,语气中却满是幸福。看得出来,他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上有爹娘殷切教导,下有妹妹的崇拜和依赖。这也养成了他光明磊落、简单直率的性格。
就像一团烈火,在荒原上燃烧。
惜娇抬起头,看见今天天气很阴沉,乌云遮顶。
她看着远处雾气笼罩的群山,想起后面可能发生的事,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她低声问秦明:“秦统领,你可想过未来要做什么?”
秦明不假思索:“保家卫国,做朝廷之栋梁。”
惜娇又问:“若朝廷负你呢?”
秦明奇怪道:“我又没做错事,朝廷为什么要负我?”他想了想,以为惜娇在为宋江和花荣担忧,便安慰道:“你放心,待我回去向慕容知府秉明情况,很快就会还公明哥哥他们一个清白。”
惜娇沉默一会,应了一声。两人休息完,上马继续赶路。
到了青州城时已是傍晚,天色阴沉得更厉害了。
惜娇下马,看着秦明掏出印鉴来给守城门的官兵查看。
她看见那官兵见了秦明的印鉴,眼神闪烁,却又不说什么,还了印鉴,痛快地放二人通过。
秦明丝毫没有察觉,收起印鉴便进了城。惜娇默默摸出匕首,藏在袖中。
二人牵着马,先往秦明家去。
等到了秦府附近时,饶是秦明也觉得有些不对。街上太静了。平常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人迹稀少。
他心中生出些莫名的惶恐。这种惶恐在他们走到秦府门口时,达到了顶峰。
秦明看着半开的大门,喃喃道:“守门的家仆,怎么不见了?”
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让素来一往无前的霹雳火秦明,竟然不敢再往前走。
直到他的胳膊被人轻轻一拽。
惜娇松开马缰,用力握了握秦明的手臂,接着越过秦明,上前推开秦府的大门。
秦明跟在她身后。
四周寂然无声,门轴转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门一点点打开,露出秦府的正院。
第一具尸体就竖在大门前。
惜娇抬起头,看见了第二具、第三具......很多具尸体。看衣着样式,都是秦府的家丁。铺天盖地的肃杀气让惜娇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刀。
秦明从她身后走进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一直走到秦府正堂。他一把推开正堂的门——
只见秦父心口插着一把刀,倒在椅子上,秦母亦然。地上血迹未干,两人显然才死不久。
事实已经很明显。
秦府,刚刚被灭门了。
惜娇赶紧看向秦明。
秦明站在原地,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一动不动,僵硬地如一具人偶。他嘴唇微张,看着椅子上死去的父母,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惜娇突然想起一事:“秦明,你妹妹呢?”
秦明缓缓扭头。
惜娇抓住他用力一摇,大吼:“你妹妹住哪,快去找她!也许她还没被杀,现在去还能救下她!”
秦明反应过来,迅速冲向妹妹的房间,中间用轻功越了数个房顶。
惜娇轻功太差,很快被甩开。她迟到一步,才进院子,就听房间里传来一声哀鸣——
“阿兰——!”
少年悲戚的嗓音如一根无弦的箭,即使再用力地冲向天空,也撕不破这漫天阴霾。
脸好痒。
惜娇摸摸脸,才发现她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