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风雨欲来。
玉盏破碎在屋里叠叠作响。
殿外纷纷跪侍的婢女恨不得把脑袋垂在地上。
今早娘娘给六殿下送去的木匣夜里便又送了回来。
娘娘看了便大发雷霆,不停的摔东西。
婢女们纷纷有眼色的跪在外面,屏着呼吸不敢凑上前去。
终于里面的人像是累了消停了会儿。
年过四十却如依旧貌美的女人抚着木匣里的玉佩,眼底浓郁的戾气被别的情绪取代。
烛光照在她的眼瞳映出另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个时候他才七岁,不论得到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个找她。
如同一个渴望得到母亲夸奖的孩子。
可那个时候的她满心仇恨,根本不想见那与皇帝如出一辙的面孔。甚少对他的示好有回应。
老六的母妃早逝,偏偏模样与她丈夫有几分相似。
她便把对儿子所有的爱给了老六。
她抿心自问对待老六视如己出。可现如今他争权不利,竟想到让她以媚取宠再去讨好皇帝。
这么多年老六自当知道她对皇帝是何情感,如今却要利用她来夺权。
真是可笑啊!
宸贵妃望着烛火,眼底的滚动着恨意。
她满心疼爱的养子如今却要利用她。
而她的亲生儿子自幼被她厌弃,如今要对她割断情谊。
宸贵妃握着那块双鱼玉佩,指节绷紧。
当初栖陵把这块玉给了她,老六看到便转手拿走。后来她才知道此事便夺了回来。
可自那以后栖陵便开始对她冷漠起来。
母子关系便日日僵硬下去。
她此番本欲用这块玉告诉栖陵她没有送给老六。偏偏他却一字不言便还了回来。
这分明就是告诉她,母子恩情已断。
宸贵妃想到此处,心口便如千刀万剐般。
她不甘心!
她不甘怀胎十月所生的儿子就这样与她断却一切情谊。
朝堂之事她有所耳闻,栖陵近来在官盐一事频频受挫。而此事关键便在于陆大人。老六曾提过只要陆大人不倒戈,栖陵在官盐一事上绝不会有结果。
而前几日那些去试探陆九儿的舞娘也是她与老六安排。
栖陵多次想将陆九儿的身世告诉陆大人,次次被老六拦下。
“来人,拿纸笔来。”
宸贵妃眼底掠过一丝决然的恨意。
既然老六待她不仁,那便休怪她无情。
栖陵想这般就当恩断义绝,不可能!
她要让栖陵不得不记着她的好。
“将此信送去陆府。务必亲自送到陆大人手中。”
“是!”
老六只知道处处防着栖陵,却不会拦住她的人。
他也绝对想不到终有一日会栽到她手中。
——
“殿下,此事与贵妃有关,您不得不防。”
陆非两眉紧蹙,神色凝重。
近些年来贵妃与六皇子走的极近,如今突然来信说要与殿下一起扳倒六皇子。还通知殿下三日后在三里沟桥与陆大人碰面。
此事着实蹊跷。
相比陆非,栖陵神色显得平淡。
他将信点燃,看着信纸一寸寸燃为灰烬。
“你所说的我自然明白。可既是主动送上门来。去看一看也无妨。”
栖陵眸光微嘲。
多年以来她何曾用过这般语气对他讲过话。哪一次不是别有所图。
而现在就凭着一封信一块玉便想挽回。
玉已碎,既便如何修补,再不复如初。
况且依据老六谨慎的性子,即便她的信送到了陆大人手中。老六又怎会一无所察。
正如栖陵所料,当信送达陆大人手上的时候,布在陆府的眼线便通知了六皇子。
六皇子怒不可遏,万万没想到他一直信赖的人竟然会这般轻易背叛他。
陆大人得知自己亲生女儿曾被他追杀过,定然会倒戈老七。
既然棋子无用,及时毁去好比伤及自身。
栖霍令眼线紧盯着陆大人,若他去见陆九儿便将他二人一同解决,以绝后患。
连下了两日的雨,终于放晴。
这日陆九儿早早来找慕寒,说是殿下准备带着他们去游湖。
慕寒精神不是很好,龟毛殿下不知道抽哪里的风要她缝制一个香囊,说是最近受了风寒需要装一些驱寒的草药。
整日拿刀从来没动过针的慕寒陷入社死循环中。
让从没穿过线的慕寒绣个香囊,就好比让一个砸铁为生的大块头穿着小花裙子跳舞。
试想这会是多么的可怕的场景。
慕寒:虽然不懂龟毛的脑回路但是奖励是块玉我勉强努力一下。
前前后后请教多个绣娘才勉勉强强给绣了一个,送过去的时候看到龟毛嘴角似乎抽搐了几下。
慕寒内心mmp。
明明府中有绣工更好的绣娘,还麻烦她这个只会拿剑的粗人。
陆九儿见慕寒有点无精打采,也没再去多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