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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三合一)(2 / 2)


林桢不自然搓了搓手,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一个穷秀才手里自然是没银子的,第一次去齐宅找林南霜要钱无?功而返后,林桢本来已经放弃了,毕竟卖身?契已经签了,林南霜不给他银子,他也不能如何。

但他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一个老婆子,塞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要他带着全家再去齐宅闹,用孝道逼迫林南霜拿钱给他,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林桢哪见过?那?么多银子,当即就应下了,事成后林桢没有带着银子回家,而是进了赌坊,起初还赢了几把,最后越输越多,足足欠了金邦五十两。

林南霜冷冷地看着林桢,不用他说,她都能猜到是沈灵秀找人给他塞了银子,让他找上门来,好让齐豫厌恶她。

林桢和?旁人合谋害她,如今竟好意思?找她要银子,实在是无?耻无?赖。

金邦听完二人对话,上下打量了林南霜一番,摸了摸下巴。金邦没想到穷秀才林桢竟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看那?穿金戴银的模样,想必是给城中的大户人家做了小妾,手头上肯定?不缺钱。

金邦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据,“这字据你爹亲自签字画押了,今日这五十两还上了,这事就算了结了,否则……”金邦甩了甩手里的短刀,阴沉地看向地上的林桢。

林南霜抿了一口?花茶,神?色平静,“否则如何?”

金邦直接拎起林桢的领口?,“哐”一声将他按在一旁的长?板凳上,“否则你爹的手今个儿就别要了”。

林桢看着近在眼前的刀刃,整个人拼命扑腾,“二丫,二丫救救你爹,我这手可?不能废了,我可?是咱们村第一个秀才……”

林南霜放下茶杯,冷眼看着林桢,没有半分要出手的意思?。反倒是一旁的初露有些不忍,低声道,“这次出来,荷包里带了些银子,不若先拿出来……”

林南霜摇头,示意初露不要再说。现在林桢不过?是少一根手指,当初原主被林桢卖进陈府,若不是自尽了,等着她的便会是受尽陈元洲各种?阴私的折辱虐待而亡,相比之下,林桢受这点罪算什么。

金邦见林南霜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甩了甩手里的短刀,贴上了林桢颤抖的面颊,“林秀才,你女儿心也忒狠了,看来今个儿你这根指头是保不住了”。

林桢眼睛突起,脸上青筋暴起,先是苦苦哀求林南霜,见林南霜置之不理,转而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儿没良心的,竟眼睁睁看你爹受人□□。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你直接掐死……”

林桢嘴中蹦出的词越来越不堪,原本对他有几分同情的初露也不说话了,看出来林桢对林南霜没有半分父女之情,只想从她身?上榨出银子来。

金邦见林南霜仍稳如泰山般坐着,不屑地抽了一下嘴角,他讨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林南霜这会儿看着淡定?,等会儿见血了就肯定?坐不住了。

“咔嚓”一声,饭馆上空响彻着林桢撕心裂肺的尖叫,一根带血的小指落在地上,林桢痛得倒地抽搐,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金邦瞥了一眼林南霜,见她手里握着茶杯,神?色如常,仿佛林桢不过?一个陌生人,与她并无?干系。

金邦皱了皱眉,一般这种?时候,那?些个赌徒的家人都坐不住了,一个个都冲上来付银子了,林南霜倒是沉静,丝毫不为?所动?。

金邦冷哼一声,真那?么沉得住气?

金邦一挥手,两个手下立刻将林桢重新压在长?板凳上,按住他鲜血淋漓的右手,短刀落在了无?名?指上。

金邦三两步走到林桢面前,拍了拍他惨白的脸,眼睛看向的却?是林南霜,“以为?剁你一根指头就完事了?”

“今个儿若拿不出银子,你整只手都别要了”。

此话一出,在四周看热闹的百姓皆退后了几步,赌徒欠债不还被剁指头的不是没有,但像金邦这种?当着赌徒家人面,一根一根地剁,实在是太过?狠历。

林南霜闻言,垂下眼睫,似在思?忖些什么。

林桢这会面色灰败,嘴中再也说不出污秽之词,绝望地耷拉着脑袋,已经认命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金邦的话一出,两个手下立刻拿起短刀,按住林桢的手掌,往下砍去。

“慢着”,林南霜放下茶杯,终于起身?,走到了林桢面前。

原本议论纷纷看热闹的众人皆安静了下来,目光在林南霜和?林桢之间打转,好奇这对父女之间的瓜葛。

林桢见林南霜走近,面如死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二丫,二丫救我……”

林南霜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最后一次了”。

说罢便从手上取下一个镯子放到了桌上,看着金邦道,“他下次再欠了赌债,直接剁了他的手”,说完带着初露飞荷,直接离开了。

金邦原想说只收现银,看清那?镯子的成色后,便把话咽了下去,林桢只欠了五十两银子,但那?镯子至少值一百多两。

金邦见林南霜已经离去,扬了扬下巴,示意手下松开林桢,手里摩挲着那?镯子,“林秀才,你还真是养了个好闺女,出手如此阔绰,这镯子可?是价值不菲”。

林桢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捂着断指的右手,心中对林南霜没半分感谢,反倒有些恼恨,既然林南霜愿意替他还债,何不早点拿出来,他也不用受这断指之痛了。

但这会儿听见金邦说林南霜出手阔绰,林桢又有些得意,挺了挺腰杆,道,“那?是,二丫她是伺候京城来的贵人,若日后能跟着贵人回京,我们林家就要发达了”。

京城来的贵人,金邦琢磨了一番,最近从京城来云河县的贵人,可?不是只有那?一位吗?

金邦看了眼林南霜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形容狼狈的林桢,心中有了打算。

林南霜从饭馆出来后,没有心情再在城中闲逛,便命车夫直接回齐宅。

马车上,初露看着林南霜,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怀薇你别动?气了,那?毕竟是你父亲,帮了这次,他下次也不敢再去赌了”。

林南霜不置可?否,她知道初露的态度便是大多数人的态度,无?论林桢多么无?耻不堪,那?毕竟也是她爹,孝道压在头上,她若不出手相救便太冷血了。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飞荷说话了,“是父亲又如何?有些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林南霜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飞荷,飞荷从刚开始来伺候她起,话就不多,对人对事的态度都是事不关己,绝不掺和?。

林南霜没想到飞荷这会儿竟会出声,便道,“我确实没拿他当父亲”。

初露闻言,满脸惊讶,“既然如此,怀薇你为?何要替他还赌债?”

林南霜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玉镯,轻声道,“五十两太少了”。

她之前那?些天没少做噩梦,梦里全是原主幼时被林桢夫妇叱骂虐打的场景,原主在林家不仅包揽了所有家务,还要下田种?地,即便如此勤劳,林桢夫妇也常常对她不满,尤其是林桢,常常殴打她出气。

林南霜梦到原主生前的记忆时,除了震惊,便是疑惑。原主明明也是林家的女儿,为?何林桢如此不待见她。

直到今日,林南霜看见林桢对她破口?大骂的场景才明白过?来,林桢品行如此败坏,他做恶事哪需要理由。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手软。林桢不过?欠了五十两银子,他若砸锅卖铁,四处借钱,也能勉强还上。

但经过?此番折腾,林桢肯定?不敢再去赌了,一家人埋头苦干个几年,把钱还上,日子也会好起来。

但原主已经去世了,那?个温柔美丽的姑娘吊死在了陈府阴冷的后院,生前除了林云这个妹妹,再无?人给过?她一丝真正的关怀。

林南霜手指用力?地抓着帕子,凭什么呢?

凭什么林家人可?以踩着原主的尸体,继续心无?愧疚地活着。林田的命是命,原主的便不是了吗?

过?来半响,林南霜将手帕摊开,定?定?地看着上面绣的荷花。

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除了帮她找到林云,再帮她报个仇吧。

初露久久等不到林南霜的回答,挠了挠头,“五十两不少呀,怀薇你若不出手,你爹求爷爷告奶奶都未必凑得齐”。

飞荷闻言,盯着林南霜看了一会儿,对上她暗藏波澜的眼神?,嘴角弯了弯,“五十两确实太少了”。

普通人一旦沾上赌瘾,若不吃大亏,轻易戒不掉。林桢这回虽断了根指头,但也不是什么大罪,多少断了三四根指头的赌徒,依旧在赌场摇着骰子。

最重要的是,林南霜替他出钱还债了。这在金邦这些赌坊头子看来,林桢身?上还有银子可?以压榨,他们会不断借银子给林桢,觉得只要最后押着他到林南霜面前,来几回真刀子,林南霜便会顾念亲情,替他还了。

林南霜手指敲了敲窗沿,那?会儿林桢欠的就不是几十两银子了,到时候上千两的赌债,就不只是剁手指了。

初露看着林南霜和?飞荷对视一眼,打了个哑谜,有些着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飞荷笑了一下,扯开了话题。林南霜看了她一眼,直觉飞荷的身?世也坎坷,否则如何会有刚才的感叹。

翌日,书房。

秦管家将宅子里的事一一禀告后,停顿了片刻,还是将林南霜昨日出门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齐豫听罢,将手中的毛笔搁了下来,对林南霜最后出手救了林桢有些惊讶。

按上回她对秦成的决绝,还有那?日林家人来闹事时她的冷漠,林南霜对林桢置之不理才符合她的性子。

齐豫摇了摇头,或许姑娘家就是心软,林南霜也不能免俗。

齐豫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但傍晚回墨章院时,齐豫脚步一转,还是进了隔壁的屋子。

林南霜正在绣香囊,见到齐豫便上前行礼,脸上笑意融融。

齐豫直接坐下,拿起其中一个香囊瞧了瞧,“你绣的?”

林南霜点点头,她本不擅长?女红,对这些针绣活也没兴趣,但前几日齐豫准她出门,可?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她不好再心安理得受之,便听了秋风的劝,出门时在布庄选了几匹布料,给齐豫裁衣做香囊。

齐豫看着香囊上那?团青色的纹路,问?道,“绣毛果子做什么?”

林南霜立刻把先绣香囊练手,等她手艺娴熟了就给齐豫做身?长?袍的话咽了下去,“怎么会是毛果子?我绣的是高雅清幽的兰花”。

齐豫看了眼林南霜炸毛的小模样,眼角带了笑意,“兰花?那?还真是……”

林南霜对上齐豫投过?来的目光,眼中有一丝期盼,只要别再说像毛果子,一切好说。

齐豫身?子向后倚,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丑”。

林南霜愤愤地瞪了齐豫一眼,将桌上的针线一股脑收回了篮子里,收礼的人都不领情,她何必在这儿为?难自己。

林南霜收拾完桌子后,伸手便要去拿齐豫手中的那?个兰花香囊,齐豫却?不松手,握着那?香囊道,“罢了,这香囊也算凑合,毕竟旁的你更不会了”。

林南霜美眸瞪圆,什么叫也算凑合?

还有她怎么就旁的也不会了。

齐豫读懂了她的眼神?,眉眼淡淡,“论读书练字你惫懒,论端茶倒水伺候人你不及其他丫鬟机灵,论歌艺舞艺……”

齐豫说到这儿,忽然一顿,“第一次见面,你跳的那?个舞叫什么?”

林南霜没想到齐豫会问?这个,老实答道,“轻丝舞”。

齐豫看着林南霜思?索了一番,“当时你虽然躲在最后面,但很显眼,毕竟……”

林南霜垂着脑袋,不再期待齐豫口?中能说出什么好话,果然下一秒便听见齐豫说,“毕竟你的动?作?跟不上琴声,处处出错,远比不上其他的舞姬舞姿优美”。

林南霜鼓了鼓面颊,她就知道齐豫喜欢变着法子欺负她,一个过?去那?么久的轻丝舞,他还要搬出来奚落她。

齐豫看着林南霜白皙如玉的面庞,想的却?是当时林南霜的舞姿虽然笨拙,一看就没好好学,但她那?张脸实在是艳惊四座,哪怕她一直低着头,那?颜色也甚为?勾人。

齐豫陷入回忆,他当时收下林南霜,是为?了试探陈元洲的深浅。但如果当时陈元洲送的不是林南霜,他未必会收下,毕竟摆个不知根底的女子在身?边实在是危险,除非那?女子足够吸引人。

齐豫抬眼,上下打量了林南霜一番,确定?他的眼光不算太差后,开口?道,“那?个轻丝舞,你现在再跳一遍”。

林南霜登时紧张起来,她穿来后只学过?一下午的轻丝舞,那?天晚上蒙混过?关后,她就彻底忘记这事了,齐豫为?何忽然提起?难道是发现了她的异常?

林南霜将最近发生的事在脑海中捋了一遍,难道是她对林家人太过?冷漠,让齐豫怀疑她不是原来的林霜了?

林南霜深按下心中疑虑,笑盈盈地走到齐豫跟前,“公子说得对,怀薇素来惫懒,学那?轻丝舞时也没好好学,这会儿已经不记得那?轻丝舞的动?作?了”。

齐豫轻笑一声,抬手在她光滑的额头上敲了一记,“笨”。

林南霜拉了拉齐豫的手臂,“公子聪明便行了,怀薇只需伺候好公子,哪用得着那?么聪明”。

齐豫垂眸看了眼跟前娇美的小人儿,道,“把香囊给我戴上”。

林南霜低头将兰花香囊系到了齐豫的腰间,看了看他身?上的墨玉腰带,还有那?块羊脂玉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这香囊好像是挺丑的,不若等我绣功长?进了,再给公子绣一个”。

齐豫起身?朝外走去,丢下一句,“不必了,总比上次那?个好”。

林南霜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齐豫说的是那?回她用宅子里绣娘做的香囊拿去感谢他。

林南霜歪了歪脑袋,所以当时齐豫生气,是因为?那?香囊不是她亲手绣的,他觉得没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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