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梦觉得杨老太太一定是想孙女想疯了,她怎么可能是杨家的庶女。刚想出言婉拒,却被身边站着的归雨一把抓住,便听她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切莫顶撞两位老太太,若是惹了谁不快,五爷也护不住你。”
言下之意让她别放肆,老太太说什么她配合着做就是了。
杨依梦无奈,只好接过小丫环递过来的小匕首,朝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刀。鲜红血液滴答一声,落在盛满清水的白瓷碗中。
杨依梦赶紧含住手指止血,目光也在注意那个送到杨老太太面前的白瓷碗。便见杨老太太拿起匕首,划破手指,也是一滴鲜红血液滴落在白瓷碗中。
众人屏气凝神,全都齐刷刷看向那紧挨着的两滴血。突然,端白瓷碗的小丫环一声惊呼:“血融了!血融在一起了!”
此刻的花厅内,每个人都神情各异各怀心思。顾老夫人笑的欢喜,替杨老太太高兴。杨老太太喜忧参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小辈们则是惊讶不已。杨依梦却差点吓晕了过去!
未曾想,她和杨絮棠居然是姐妹!
杨老太太站起身,向顾老夫人微微颔首,道:“这件事还需派人查查,有了确切的证据才能将人接回府。人我便先放在定国公府了,还劳烦妹妹帮我照看一二。”
顾老夫人是个玲珑心思,立刻便知杨老太太话中有话,忙道:“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向晟明要人,让她住在我眼皮子底下,绝对不会让她少一根汗毛的。”
杨依梦有可能是杨家的庶女,那便不能再随意住在男子的院里。若是以后被有心之人拿出来说事,会毁了姑娘家的清誉,更会连累其他杨家女的名声。
杨依梦出了怡雅堂的大门,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莫非她真的是杨家的庶女?
突然想起,自小父母亲就待她疏离,经常打骂她,骂她赔钱货。她总觉得自己是女儿身,所以不及哥哥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如今细细想来,或许真的是自己身份有问题,不是亲生的自然就没有喜爱之情。
杨依梦心里乱糟糟的,失魂落魄的走在回惜梦阁的路上。偶然间,看见杨玄琛正朝清幽居的方向走去。
清幽居所居之人,是府上守寡的四奶奶蔣氏和她的女儿顾冉月。上辈子杨依梦见过顾冉月一次,是个身材婀娜的清秀美人儿。只可惜她命运坎坷,刚出嫁不足半年,夫君就战死沙场,连个尸骨都没找回来。婆家人说她是扫把星,每天见她都要骂上几句。
最后还是顾煜于心不忍,亲自出面将顾冉月接回家中住着。
因为名声不好,所以顾冉月很少走出自己的院子。以前听服侍在清幽居的小丫环说,很少在她面上瞧见过笑颜,每日都端着一张苦瓜脸。
上一世,杨依梦很同情顾冉月的遭遇。总觉得她们二人之间,虽然所遭受的苦不同,但却是同样被困在深宅大院中无法畅快的活着。
杨玄琛一个外男,独身一人去了顾家两位孀居之人的居所,实在是有些让人担忧。毕竟这世道对待她们这样遭遇的女子,往往会更加地苛责。
杨依梦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提点一下,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更让她错愕不已。
杨玄琛并没有敲响清幽居的门,而是拾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朝着院墙里就丢了过去。不多时,清幽居的院门吱呀一声推开,门口小丫环并没有将门全部打开,仅是小小地开了条缝隙。
她探出半张脸,待看清来人是谁后立即喜上眉梢,随即又是紧张地打量起周围,生怕被旁人瞧见似的。
杨依梦躲在一枣树后头,粗壮的树干挡住了她的身形,正正好好躲过了那小丫环的视线。
开门的小丫环见附近无人,立时卸了紧张的神情,忙开了门走出院子,恭敬和杨玄琛福身行了个礼,小声道:“今日四奶奶身子不爽利,吃了早膳后便躺下歇息,瞅着时间也快醒了。扬少爷有什么事快些说,免得时间久了,被醒来的四奶奶瞧见。”
杨玄琛点点头,目光有些急不可耐地朝院里瞟去。顾冉月从里面款款走来,对上杨玄琛热烈的目光时,人还未先开口说什么,便先一步腼腆的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你别这般瞧我,我受不住。”顾冉月含羞带怯的道。
柔柔的声音传入耳中,杨玄琛看着娇美可人的顾冉月竟然看呆了,情难自禁的憨笑不停。
见杨玄琛半天不吱声,只知道咧着嘴傻笑,顾冉月忍不住轻声嗔怪道:“是你来寻我,怎这会儿却一句话也不说。你要是没话可说,那我就回屋了。”说罢,便准备携着小丫环入门离去。
杨玄琛这才回过神儿来,忙拉住顾冉月的手,急切道:“别,你别走,一年多不见我有些激动,所以才失礼了。”
一直在树后偷听的杨依梦差点没咬掉舌头!一年多不见,杨家离开京城不是有足足十年时间么?
猛然间,杨依梦想起了一件事。顾冉月原夫君的老家,好像就在杨家流放的地方。若说他们一年多前见过,也不是不可能。
还没等她细细琢磨这件事,便听那边杨玄琛又轻轻道了句:“月儿,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