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白姨娘捡起地上的桃花酥后并没有走,而是站起身立在一旁,依旧对杨絮棠嘘寒问暖。如此纠缠,杨絮棠也来了脾气,恼怒的端起茶盏,一股脑的就泼到了白姨娘的脸上,厉声骂道:“我让你离我远点,听不见么!”
躲在一旁的杨依梦再也看不下去了,白姨娘虽然对她疏离,但到底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无法对此置之不理,于是脚下便有了动作,几步间就走到了四角亭内。她一把拉过白姨娘将人护在身后,狠狠瞪着杨絮棠,沉声道:“若是大姐不喜和白姨娘待在一处,大可离开了这亭子。白姨娘就算再不济想要痴缠着你,也总不会跟到你屋里头吧。”
她现在这般恼火,其实是有些感同身受。看到被杨絮棠折辱的白姨娘,就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也是这般被压着欺负,却找不到其他的出路,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认准了那一条路,期盼这条路的尽头,会有一盏灯为她照明。
谁知,还未等杨絮棠说话,白姨娘竟扯了杨依梦一把,还厉声呵斥道:“你怎么和你姐姐说话呢?还不快和大姑娘道歉!”
杨依梦微蹙起眉,怪异地看向白姨娘,她的生母为什么总是胳膊肘向外拐。不过,杨依梦还在为白姨娘考虑。想着,她可能是怕自己被杨絮棠为难,所以才会如此说。
想到这,她拉起白姨娘的手,小声安慰道:“你不必讨好旁人,如今我已经回了府,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就断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你。”
谁知,白姨娘接下来的话,让她念着的最后一点母女情分,全部都烟消云散。
“大姑娘是金枝玉叶,自然是做什么都对。你不过是个庶女,又能做什么?”说罢,又赶紧献媚的凑到杨絮棠身边,“大姑娘,您别跟这样粗俗的丫头一般见识,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杨絮棠适才是有些怒气,但瞧见白姨娘和杨依梦自己人咬自己人,她突然间心情大好,掩着嘴大笑了两声。
“哎呀,真是一出好戏。行了,我也乏了,懒得和你们计较。”说罢便招呼身边的夏风扶自己起来,被丫环们簇拥着出了园子。
白姨娘尴尬地顺了顺被水打湿的头发,随后拉起杨依梦的手,柔声道:“我这个当娘的也是为你好,你就是个出身卑微的小小庶女,惹恼了大姑娘没好处的。以后你便安安心心地待在院子里,等着主母给你找个好人家。我听说,城东开茶楼的张家正在给家里大儿子张罗亲事。你且安心等着,我去和主母求个恩典,把你嫁过去,这后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了。”
关心话说得漂亮,可这细细品味却让人心底发寒。杨依梦冷笑,不解问道:“您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白姨娘忙解释道:“自然是着急,你如今都十七岁了,拖得越大越说不上好亲事。”
“嫁去张家就是好亲事?他家儿子是个三十一的鳏夫,这就是你口中的好亲事?”杨依梦前后两辈子虽然很少出门,但却对这张家的事有所耳闻。他家的生意做得虽然不大,但所产茶叶却是备受京中富贵人家青睐。
上一世定国公府就喜购他们家的茶叶,她也从办事的婆子口中,听了不少张家的一些琐事。
白姨娘也没想到,杨依梦会知道张家的事情,又是赶紧解释道:“年纪大会疼人儿,这有什么不好。”
杨依梦没有说话,她拳头攥得紧紧的,随即又缓缓松开。罢了,可能她这个人就是个亲人缘浅的人,前后两辈子都得不到父母疼爱。
杨依梦不再去看白姨娘,对她是失望透顶,转身离开了园子。
……
“白姨娘真这么说?”杨老太太不可置信的问道。
低头站着回话的巧笑点点头,又道:“奴婢那时候就跟在二姑娘身后,听得真真的。”
杨老太太喃喃道:“那她还真是个蠢货,不和亲生女儿搞好关系也就罢了,还这般轻贱她。”
李妈妈站在杨老太太身旁,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打着扇子,也不免感叹道:“当初幸好没有动了要扶正她的想法,不然家里的哥儿和姐儿放在她屋里养着,那不得全养歪喽。”
杨老太太心有余悸,忙道:“虽然柳氏善妒,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给爷纳妾。但却是个能管家,明事理的。只是这不是亲生的孩子不知道心疼,保不齐就给她胡乱配了人。李妈妈,爷要是回来了让他来我这儿一趟,二姐儿的婚事我给她相看。我欠了顾家一个人情,将她给接了回来。若是随便嫁了人,那岂不是损失!”
李妈妈赶紧应是:“我现在就让人在门口盯着,等爷回来了立即让他来南寿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