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偃旗息鼓,咬着唇,捂着眼,“殿下风光霁月,从前教?导我的话都不算数了。”
秦棠溪坦荡荡地看着她,“孤之前教?过你什么?”
“教?过很多,一时间说不出来了。”明姝急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殿下教?过的事情太多,都不知道说那个。
“忘了便是什么都没有教?。”秦棠溪拿手瞅着她的手背,一点一点勾得并拢的五指松开,透着缝隙就看到那只狐狸眼,“你之前说喜欢我的,可还作数?”
明姝愁云惨淡,急道:“殿下,我父亲的案子?……”
“你父亲的案子?并非冤判,还在审查中,你且稍安勿躁。”秦棠溪打断明姝的话,盯着她看了半天,不想说起扫兴的事,便道:“小东西,你可想给自己报仇?不为信国公府,就为你自己呢?”
“给自己报仇?”明姝听懂了,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秦见晗已然是贵妃了,她不过是一花楼女子,怎么去斗呢?
“我不会帮你,你自己想办法,但有一点,出了纰漏,我给你兜着。”秦棠溪双眸沉寂。
明姝澄澈的眸子闪了闪,捂着眼睛的手慢慢地松开,“阿姐,她是你恩人的女儿。”
“所以,我不能帮你杀她。”秦棠溪坦然道。
“我杀她,你会生气吗?”明姝不明所以。
秦棠溪嘲讽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古来有之。”
明姝这才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不会插手,但会给她善后,如此也不算对不起恩人。
“所以您是真的喜欢我吗?”
秦棠溪垂了眸子,小姑娘眸色生辉,带着小小的得意,她冷冷道:“不喜欢。”
明姝撇嘴,“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我?”
“异想天开。”秦棠溪冷漠地转身。
“我不信,那日你病了说喜欢我的。”明姝立即爬过去,拿自己身子压着殿下,口中还唠叨着:“你说只要我回来,你什么都听我的,还说,你想我,让我不要害怕,怎地,你不认账吗?”
聒噪的小东西!秦棠溪捂住自己的耳朵,小姑娘就像面团一样滚来滚去,烦躁得很。
她惯来自持,明姝这般就像一根绳子?将她捆绑起来,心脏扑通直跳。
“阿姐……”
无人应答。
“殿下……”
照旧没有回应。
明姝烦躁不安,干巴巴地坐在自己榻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小溪?”
漂亮的眸子亮晶晶,如同日光下晶莹的露珠。
秦棠溪蓦地睁开眼睛,瘦小的身影挡在身前,遮住了烛火,在她面上留下阴影。
小姑娘嬉笑的面孔就像是一面镜子?,喜怒哀乐,过于澄澈的眸子带着她心中的欢喜,小手还不忘攥住她的衣袖,睫毛颤得极快,她装作没有听懂,道:“你再喊一遍。”
明姝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俯身,慢慢靠近殿下。鼻息间滚烫呼吸交缠在一起,洒在两人的唇角上,她闻到了殿下身上淡淡的药味,眼神朝她襟口处细腻的肌肤不觉多看?了两眼。
可是除了连绵如雪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慢慢地,那双澄澈的眼睛不再干净,染上不同的情绪,慢慢地染上颜色。
小姑娘学坏就在呼吸间。
秦棠溪恼了,戳着她的眉眼:“不许看。”
明姝不肯,反而扬首又看?了一眼,觉得没看够,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伸手去拨衣襟,狐狸的眼眸再度染了水色,“我上次看过了,觉得好看。”
“放肆……”秦棠溪捏着那只不安分的手,双眸生戾,“胡言乱语,我可没教?你这些。”
“管事教?我的,懂得要迎你的喜好而上。”明姝小脸红扑扑的,屋里的温度熏得身子都热了。
不知羞的一句话听得秦棠溪脸色发红,连着脖颈都是一片艳色,羞得她想好好收拾这个小姑娘。早知如此,那晚就应该将小姑娘带回来,就算是调.教?也轮不到那些人。
“睡觉。”
明姝不肯,鼻尖的药味反而更重了些,“阿姐,你受伤了吗?”
“没有,躺下。”秦棠溪无奈,拽着那只上下指点的手就将人按住,摸着柔软的骨肉,心口就软了下来,红唇微弯,“是想下腰吗?”
“我、我还是个病人。”明姝立即躺了下来,躲在殿下怀里不等?她催就闭上眼睛,最后不忘摸到被子?盖着两人脑袋。
被子里黑漆漆的,手摸索一阵后碰到一片柔软吓得又缩回手。
明姝动都不敢动了。
呼吸沉重,须臾后,她又掀开被子,大口喘着粗气,“殿下,你受伤了。”
秦棠溪不理会她,蓦地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明姝眸色通红,染着水泽,想说什么话,忽而殿下清冷的面容变大了,绒毛都能看见……唔……
嘴巴被堵住了。
半晌后,秦棠溪松开不安分的小姑娘,“再不睡觉就咬你,不止一口。”
明姝不信,舔了舔舌尖上殿下残留的温泽,觉得很舒服。
这种舒服是心口还有身上的,让人意犹未尽,她痴痴地望着殿下:“咬两口也没有关系的。”
秦棠溪红着脸,拽起她纤细的手腕就咬了下去。
明姝登时就要哭了:“不、不是的,不是咬这里,疼的……”
秦棠溪狠狠地咬了一口,在小小的手腕上留下一排压印,唇角弯出一抹坏笑:“还要咬第二口吗?不如给你那只手腕也咬一口,怎么样?”
“不要。”明姝哭着将手拽了回来,自己吹了又吹,哭道:“都咬出红印了。”
“是很可怜,再陪你一个?”秦棠溪慢慢哄道,趁着她哭就拽住另外一只手腕。明姝吓得就白了脸色,急得踢了踢腿,“不敢、不敢了,以后不摸你了。”
好端端气氛猛地变得暧昧。
明珠害怕地眨了眨眼,将手从殿下手中悄悄地偷了回来,猛地钻了自己的被子里,不忘踢了踢脚。
脚上没有被子,算了,殿下不会咬她的脚。
秦棠溪也舒服地躺了下来,拍拍明姝露在外面的小屁股,“顾头不顾尾。”
一夜间,格外舒心。
秦棠溪令人去告假,自己带着明姝出城。
皇帝听着公主府的传话,不悦地砸了汤碗,“怎地又告假,江淮逆党一案还没出合适的章程,她眼中可还有朕?”
殿内雅雀无声。
皇帝气得坐在龙椅上,将告假的奏疏直接丢出了宫,内侍迅速又捡了回来,小心提醒她:“陛下,长公主的人还在呢。”
长公主一手遮天,远远地超越众臣,她不来,也许是件好事呢。
皇帝怒气横生,坐在龙椅上许久不说话,伺候的宫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去触霉头。
到底是年幼,情绪总是崩不住,冷漠的眸色里藏着不耐,她对长公主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她才是皇帝,长公主数度扬言废帝,她忍得够辛苦了。
说不来就不来,将她放在眼里了?
她忍耐许久后,神?色越来越难看,吩咐道:“将安太妃给朕请来。”
内侍应了一声,急忙出宫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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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里外城,在外城有座寺庙,是皇家所造,住持的得到高僧,平日里不少勋贵来此烧香拜佛。
寺门前摆着不少小玩意,还有糯米做成的甜糕,蒸出香甜的味道,时兴的小玩意也有不少,各式珠花香草,更有人在庙门前摆着算命的摊。
明姝下车后果断走到算命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钱,道:“算算我何时成亲?”
秦棠溪缓步而来,露出无奈的神?色,果?然还是以前爱玩的性子。
算命的是一年过五十的老者,留着长须,见到小姑娘近前后微微讶然,道:“算谁的,你的吗?可是你的看?不出来,不若算算你这副身体的,价钱是别人的十倍。”
“你这老道是在诓骗我,为何就是别人的十倍,不算了。”明姝哼了一声,将钱拿回来,拉着殿下就走。
臭道士,就想骗我。
秦棠溪朝着老者看?了一眼,眸色深邃。
跨过寺门后又是别样的天地,参天古树都是香客,人来人往,竟很热闹。
从寺门到正殿,走了九九八十一阶台阶,明姝站在正殿前,香火吹了过来,她无端皱了眉。
“怎么了?”秦棠溪关切道。
“心口疼。”明姝揉着加快跳动的心口处,扭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殿内菩萨紧盯着她,吓得她往殿下背后躲去,“殿下,你说我占了别人的身体,他们会不会来抓我。”
“想多了。”秦棠溪也跟着少了一眼,心口微颤,捏着明姝的手就往后院走去,“不要看?了。”
明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菩萨的那双眼神不是悲天悯人,而是阴狠无常。
她颤了颤,紧紧抓住殿下的手,一点都不敢松懈。
两人轻装简行,身后也没有婢女跟着,秦棠溪在前领着,明姝乖乖巧巧地跟在后面。
寺内错综复杂,香客随意走动,树荫下的夫人们也不少,明姝甚至认出几人,指着她们同殿下道:“她们会认出你吗?”
“认出又如何呢?”秦棠溪紧紧握着那只害怕的小手,“心口还疼吗?”
“好多了,我们去见谁?”
“去见住持。”秦棠溪道。
两人在羊肠小道上了片刻,对面走来一僧者,三人恰好遇上,秦棠溪止步脚步,朝着来人颔首:“住持。”
“殿下今日来听佛吗?”住持年过七十,满头白发,面目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