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溪对待感情一事,确有几分?懦弱。
喜欢与?自私几乎成了一体,谁都想占有的心思。
然而,她没?有。
秦棠溪对赵澜的感情藏着掖着,鲜少有人知晓,如今面对重活过来的明姝,她依旧做不到自私占有。
之前对秦见晗,她就远远地?看着,不会打扰。
在秦见晗身上受伤了,她反而将自己藏了起来。
明姝干瞪了两眼后,婢女前来敲门:“姑娘,该更衣了。”
两人微微回神?,秦棠溪朝外走了两步,道:“成亲与?否,不再那么重要。”
“你对太妃去说,我自己更衣。”明姝是真不理会她了,说她一句就甩脸子?。
秦棠溪脚步踏出门槛,闻言回身,拧眉看着明姝。明姝抬首,对上她平静的眸子?:“你有本事就不更衣?”
有本事吗?秦棠溪没?有。
她惯来孝顺。安太妃因她练晨昏一曲而十年不理睬她,今日她不敢同太妃说不字。
半晌后,秦棠溪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去见安太妃。
安太妃同老夫人在一起,见到秦棠溪还是一身原来的衣裳后,她蓦地?站起身,道:“怎么了?”
“母亲,我想有些话问您。”秦棠溪道。
老夫人扶着桌椅颤悠悠地?站起来,笑道:“我去看看我那些花儿?怎么样?了。”
秦棠溪朝她微微行礼,回身将门关起来,屋内只剩下?两人。
步近后,她提起裙摆朝着自己的母妃跪下?,行了跪拜大礼,正色道:“母亲,我有一惑,望您解答。”
安太妃眼皮颤得厉害,虚虚坐在椅上,不自觉道:“何事?”
“孙太后极力劝阻的事,您为何一力促成呢?”秦棠溪面无表情。
并非是她愚笨,而是不想去管不想去问罢了。旁人只知章安大长公主规矩多,却忘了她的母亲在被卖前也是大家闺秀。
伦理在上,她的母亲也是尤为顾忌。
偏偏在这件事上,她极力赞同,甚至违背孙太后的意思来促成她们暗地?里成亲。
前因后果,她猜到了些许。
“你想到了何必问我呢?”安太妃面色苍白,低眸望着自己的女儿?,“你是我养大的,也是我生的。开始我痛恨你,你成了我感情上的耻辱。但为了你,我不得不攀上赵烨,赵烨将我推给了他?,因此我顺理成章地?成了宠妃。秦铮很聪明,而为很笨,幸而你随了她。秦棠溪啊,十几年前我再度看到了孙苏羽,孙家将她捧成了信安王妃。”
“那时,我恨。因此我告诉赵烨,令你为帝。但赵烨拒绝了,最后,你成了摄政长公主。”
“后来我为了避开见孙苏羽,我便?去守陵。后来,她找到我,说信安王将她的孩子?送走了,希望我去找。”
安太妃目光恍惚,神?色淡漠如常,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你可知高楼上的那具白骨是谁的?”
秦棠溪吞了吞口水,阖眸痛苦道:“我好像知晓了。”
什?么事能让赵烨陡然翻了脸,从拒绝她为帝,到后来不惜颠覆大魏,只为一具白骨。
楚襄王秦铮死?在了自己的兄弟手中,却被自己另外一个兄弟剥皮抽筋,挖肉剔骨,置于高阁中,死?都不能入土为安。
挫骨扬灰,也不过如此了。
安太妃虚笑,“他?们三人之间的故事很有意思,赵烨最小,活得最坦荡,到死?都在守着你。”
“所以,他?为何会这么做呢?”秦棠溪苦笑。
“大概他?觉得你是他?见过最明德的掌权者。”安太妃撑着站起身,双腿都跟着打颤,穷尽全身的力气才站稳,低眸看向她:“秦棠溪,你父亲的死?是掌权者的错,可百姓没?有错。”
赵烨看清虚实,他?远走洛阳,驱尽乌斯蛮夷,他?一直想着改变大魏朝堂的沉疴,然而明帝让他?希望了。
因此,他?就想捧着秦棠溪上位。
想法很好,可忽略一点,就是赵家世代都是大魏的臣民。
最后之际,他?一言不发,认下?莫须有的罪状。叛逆与?谋逆,都是一样?的罪果。
秦棠溪恍惚笑了,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意,“乾宗可知晓?”
“乾宗将秦铮剥皮挖肉,会善待你吗?”安太妃讽刺道。当年她不过借机上位罢了,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参与?到权势中去。
当年秦淮河畔多少女子?围着秦铮转悠,身份高贵,器宇轩昂,待人接物都很温柔,这样?的男子?美貌与?才能都有,可太过招摇了。
为臣下?当知收敛,风华盖世,莫要忘了盖过太子?的锋芒。
秦铮错就错在不知收敛。
屋内陷入寂静,安太妃叹道:“他?的才能远超乾宗陛下?,可惜了。我曾悄悄去过暖阁,那句白骨令我久久不敢忘怀。”
她害怕秦棠溪锋芒过盛会令乾宗陛下?忌惮,但赵烨却说乾宗陛下?子?嗣凋零,不必藏着掖着。
秦棠溪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清明,只道:“我既在大魏,便?是大魏的臣民。”
她站起身,平视母亲。
安太妃唇角扬起舒心的笑意,“你有本事就去做,且看明姝知晓你是逆党后,会不会送你入大牢。”
秦棠溪心口一颤,坚持道:“不会。”
“随你。”安太妃甩手道。
秦棠溪退出去后,回屋更换衣裳。
私下?成亲,没?有太多的规矩,无嫁妆、无聘礼、无迎亲、无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