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溪不喜欢果子酒,自身感受不好,因此,无论旁人怎么说,也都不会令她改观。
很快,院首也过来了,瞧见长公主也在后,心?中开始犯着嘀咕,谨慎行礼,侯在一侧。
文青捧着一坛酒过来,掀开酒封,递给院首。
院首尝了出来,“果子酒。”
小皇帝又问:“只叫果子酒吗?”
院首言道:“书上记载有名为醉魂,虽为酒,可更多偏似药,也可称是药酒,入口甘甜。寻常人极爱喝,偶尔喝上一次无妨,久喝成瘾,会……”
他顿了顿,大胆抬首,小皇帝星眸湛亮,显然等着他的下语,他不得不道:“会嗜性,在此时若碰山云雾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明姝颤了颤,又问院首:“此酒宫外可有?”
“臣在书上见过,在陛下处见过一次,在旁的地方未曾见过。相传德宗陛下知晓此酒后大怒,命人将酒毁了,但南阳公主也就是后来德宗陛下的皇后仁慈,放过制酒者。”
言下之意,只有制酒者的后代才有醉魂。
秦棠溪闻言也露出不解,“制酒者是哪方人?”
院首称不知,书上未曾言明,此事便为人不知。
明姝向一侧的江知宜看了一眼,唇角弯了弯,吩咐院首去殿外候着,同?江知宜道:“吴太后的酒是你们给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江知宜有心?隐瞒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唯有认了下来,道:“确实。”
秦棠溪蹙眉,静静在一侧听着。
明姝又道:“你们如何搭上线的?”
“臣具体不知,臣知晓之际,是苏禾失败被杀。”江知宜道。
她不说,明姝不好再问,转身同?长公主道:“长公主该知如何做了?”
“吴太后勾结天理教,意图不轨,如何论判,当由刑部论罪。”秦棠溪颔首道。
江知宜眼神一颤,沉默如初。
片刻后,秦棠溪离开太极殿,江知宜同?皇帝告罪离开,在垂龙道上追上长公主。
“殿下,臣有话同?您说。”
秦棠溪缓下脚步,江知宜谨慎地落后她半步,不敢有所逾越,再道:“殿下今日以此来处置吴太后,有朝一日,您的身份被揭开,朝臣该如何对您呢?”
做人不可将自己的路堵死了。
再者吴太后仅是后宫妇人,不及长公主在朝堂上得罪的人多。
秦棠溪却道:“那又如何?”吴太后蠢蠢欲动,在后宫经营多年,如今的安分不代表她以后就会安静下来,为今之计,当斩草除根。
将来事,将来论。
江知宜忍住心颤,胆大妄为道:“长公主堵住自己的后路,将来会遭反噬。”
秦棠溪淡笑,冷风下神色自若,无高位者威仪、无平日的清冷,唯有从未见过的豁达,“我如今的地位在无论在哪位君上的手下,都将逃不过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也是当日她的母亲拼死也要扶明姝上位的缘由。
她与明姝之间,权势是摆在第二位的。
江知宜皱眉,“殿下将所有的赌注押在陛下身上,可曾想过帝王凉薄?”
别说帝王凉薄,就连小小的天理教都凉薄无情。皇帝的离间计就成功让霍屏离开,更遑论皇帝自己会不会因权放弃长公主呢?
她嗤笑道:“殿下心?豁达。”
“怎地,你也来使离间计?”秦棠溪不在意道。
江知宜不承认:“臣只是好心?提醒殿下,不过您与霍屏虽为姐妹,性子却极为不同?。”
霍屏锱铢必较,秦棠溪性子相反,从对待皇室族人上就可看得见,不拘小节。
两人身份云泥之别,性子也差距颇大,同?样都是信国公教养大的,结果迥然不同?。
江知宜唏嘘,秦棠溪闻言却蹙眉一顿,“我好奇,霍屏为何非要与朝廷过不去。”
“因为你。”江知宜扬首对上秦棠溪平静无波的目光,“你二人的身份若是颠倒过来,你是霍屏,你可会安于现状?”
秦棠溪蓦地明白了些什么,是嫉妒。
霍屏嫉妒她……
她震惊,而江知宜可笑道:“你无法体会我们阴暗的世界。东奔西跑,居无定所,她很小就明白自己的身份,可赵烨却令她安静下来,嫁人生子,平淡一生?。”
秦棠溪却道:“这样不好吗?”
“好?你二人身份一样,为何你锦衣玉食,大权在握,而她却要贫苦一生??”江知宜咄咄逼人道。
“那都是拿努力换来的,或者她的母亲若是安南书,她也会拥有我这般的生?活。”秦棠溪嘲讽一句,霍屏只怨恨命运不济、怨恨世道不公,却不想过安南书是谁。
她在阁楼上的时候,霍屏在做什么呢?
那年宫变,她差点死了,霍屏又在做什么呢?
她笑意讽刺,“愚者自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