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大亮,空气里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碧桐书斋,宽敞的空地上。
萧熠之身着一袭白色中衣,行云流水般挥舞着手上的剑。
一个邈远的声音自高处传来。
“起得这么早,可知昨夜又是孤枕难眠的夜。”
萧熠之薄唇一挑,掣剑飞身砍下了那人站着的树枝,“吧嗒”一声,树枝断了,一名青袍男子也自树上落到了地上。
他头发半束,背负长剑,神色慵懒,整个人跟他说话的语气一般玩世不恭。
“郁兄,别来无恙。”萧熠之抱拳笑道。
青衣男子立即纠正道:“别,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你叫我郁兄,我喜欢你叫我太太太太太太太师伯祖。”
萧熠之额上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
三年前,他路过灵山禁地,碰见了一个头发散乱,神情怪异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手中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剑,哪怕只是站着不动,也能让人感觉得出他是个绝顶的武林高手。
这样的人物,莫说是他,就是他师父顾仲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已经让人生畏,更何况还是个武艺高强的疯子。
萧熠之与他素不相识,自是避开为好,谁知他刚一动身,便被那青衣男子察觉了。
青衣男子二话不说,挥着剑便和他打了起来。
他勉强接了他三招,心想着今日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青衣男子忽收了剑,兴奋地抱住他道:“哎呀!你是不是姓符?”
他硬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萧。”
“不可能,你一定跟姓符的有关系。”
“我们门派的始祖姓符。”
“始祖?原来……真的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是不是叫符陵游呀!”
“是。”
“哎!你这招式实在太熟悉了。但就是跟陵游老弟比起来差太远了……你师傅是谁?是不是姓顾呀!难怪,难怪你的武功这么不成气候,朝君那小子听话是听话,可天资太一般,完全学不会陵游老弟武功里的精髓。他自己就是个半桶水,他的后人能好到哪里去,真是白瞎了你这练武的好身板……”
青衣男子忽然十分兴奋地说了一大通胡话。这胡话不仅占尽了他的便宜,还顺带消谴了他陵门一派顾氏的所有传人。
看在青衣男子本就是个疯子的份上,他不和他计较。
结果那青衣男子却疯得更厉害了,不仅要他喊他“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师伯祖”,还跟他说什么,他确确实实是两百多年以前的人,他那门派始祖的结拜大哥。
他信他的邪!
他看他八成是得了极度会妄想的疯症。
后来,认识的时间长了,他才渐发现青衣男子除了脑子不太好使,喜欢说胡话外,却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因他自言姓郁,年纪看着又比他大,他便唤一声“郁兄”。
“郁兄此番前来,可是有事相告?”萧熠之道。
青衣男子忽而认真了起来:“觉得许久未见你,有些想念,便来看看,谁知你跟半年前一比,依旧是一点都没长高。”
萧熠之虽然知道他向来如此,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辩解:“郁兄,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又不是十二岁,怎么还会再长高。
青衣男子似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道:“二十二岁,是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难怪我发现你家里多了个女人。”
萧熠之知道他指的是安绾月,微笑道:“改日再带月儿好好拜访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