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木罗得到莫谟突给他的画像时,只是抱着宁可错杀,不可错过,好歹出口怨气的心思,同意合??,包围击杀大安皇使。
恼恨是恼恨,迁怒是迁怒,可他并不觉得这大安皇使是射瞎他左眼的小将。
养在富贵团里的皇子,和边关浴血奋战拼命的将士完全不一样,武功再高,能力再强,也不是一个档次的。
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动作都杀不了大安使,他心中渐渐生疑,如此厉害,定不是一般人,难道真的是……
直到再次交手,大安皇使来了个灯下黑,以诡计诱他,设伏包夹两次,用最小伤亡换取最大胜利,灭了他的人,占了他的地盘,他才恍然大悟,这战法,这眼光心机,似经过数千次锤炼,缜密周全的排兵布阵——大安皇使,还真是上过战场,懂兵法的!
大安人,未及弱冠的年纪,武功不俗,兵法强力,还长着和射瞎他左眼的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除了他的仇人还有谁!
可恨他了悟的太晚,失了先机……
触木罗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把那站在山头摆胜利姿势的大安使拽下来嚼巴嚼巴吃了,但是不行。
地盘被占,对方人多?,他人少,这么冲上去是死路一条。再寻地方另起炉灶,时间不多?,成绩定然不会超过大安太子,除非有别人将所得拱手相让。
大家来这风云会,是交流联络,顺便刷刷国家和自己威风,有利可谋,任何合??都可以谈,但让别人将手中所得全部奉出……别人不会愿意,他也没那个脸。
杀不了仇人,还比不过仇人,怎么办?难道憋着一口血,硬生生当那缩头王八?
怎么可能!
触木罗想起之前大殿上大安皇使的表现,陡然就有了主意。
他这仇人似对那小军师不错……
那他就先毁了大安皇使那小情人,让对方没脸,再等时机,搞死整个大安使团!
触木罗放下狠话就朝着军师谷去了。
并且一点也不担心大安皇使追上来。
不追上来,那小兔子似的军师他毁定了,下场定然十分凄惨,大安没脸;追上来,辛辛苦苦打下地盘就可能被占。风云会上,谁都不是有良心手软的主,走了主将只剩一堆奴兵的地盘,没有人会客气。
老子就看看?你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触木罗既然和西突王子莫谟突互通有无?,自是对各处情况了解非常,这军师谷里,那小兔子在哪儿,他最清楚不过。
目标明确,他才不管别人,红着一双眼睛,直直往大安军师的院落冲去。
可惜,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墙头上坐了个抱着剑的人。
抱剑之人身材健硕,肩宽腿长,因是坐着,??容易就看到大腿上虬结的肌肉……此人眉目凌厉,整个人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连擦剑的动作都显的略粗犷。
他只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多?想,这人凌厉目光就射过来,恶形恶语:“你瞅啥?”
触木罗性子是个狂的,近些年离开朝局中心,脾气越发不好,说话行事更加肆无?忌惮,当下就瞪起了眼睛:“就瞅你了,怎么着!”
“哦,”抱剑之人缓缓站起来,“那就是想打架了!”
话音未落,身影如电,执着剑就杀过来了。
触木罗不怕打架,当下就跟他动起手来。
一动手,十数招内没占到便宜,他略有些心惊,这人……是谁?武功这么高?
不是他自夸,他精于练武,长于此道,除了那大安太子,这风云会上,不可能有人打得过他!
要不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人要懂得谦虚,否则随时都可能被打脸……
这擦剑之人,是木同。
木同初始地点抽的特别遥远,地势又极为险峻,紧赶慢赶,光是到达初始地点,拿到小旗子,他就用了两天一夜。他并不准备收奴兵,打猎物,这些东西太子会搞定,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到崔俣身边,保护主子。
可他运气?不好,碰到了西突王子莫谟突。
莫谟突习惯谋局,把别人当刀使,但本人实力也不错。他早将杨暄身边跟着的人摸的一清二楚,一看?到木同,就认出来了,带着底下人数番阻截。
若是身边还带着别人,木同没把握逃开,可只他一人……就没问题了。他当年同师父学的本事又杂又多?,单兵做战能力奇高,不管怎样的危局,总能有办法应对,莫谟突用尽手段,诡计全出,也只是略略阻了他的脚步,并没能把他怎么样。
一得解脱,木同就冲着军师谷来了。
在窗外看?了看?,主子安然无恙,他松了口气,准备歇一歇,擦擦剑,再整理整理自己,好去见主子。
结果气?刚喘匀,剑还没擦完呢,就有人来了。
还来者不善。
他怎么可能会留手?
触木罗架打十分憋屈,叱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木同当然知道,数日前大殿上一番对峙,太子就提醒过他们各国皇使身份,这个独眼络腮胡,特征不要太明显,就是东|突王子触木罗么!
但是知道归知道,说话却不一定要诚实。
木同傲着脸,要多?拽有多?拽:“老子管你是谁,敢挑衅,就得受打!”
触木罗一看?,这是个眼瞎心盲的傻缺,说不通。
不知这傻缺是谁家的人,但谁家有了这种?人,一定拿不到好成绩!
遇到拦路虎,又说不通,没办法,触木罗只好跟人干架了。
虽数十招未分出胜负,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但触木罗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觉得只要认真一点,耗一耗对方气力,再发险招,定能胜。
遂他跟对方缠斗周旋了起来。
这一斗,直斗到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仍然未分胜负!
先是跟大安皇使打了地盘战,输了,心气?浮躁,再不眠不休的跑到这里,还没喘个气就接着打,一打又好几个时辰,铁打的身体都熬不住。
触木罗手脚无?比沉重,差点翻白眼了,这挡路的蠢货是谁!
偶一回头时,视线好死不死掠过了窗户边,看?到一个兔子脸面具的男人用手撑着下巴,正趴在窗棂边津津有味的看?。
兔子脸旁边有个柳瓶,嫩绿柳枝随风轻摆,灵动妖娆。
风偶一大,柳枝摇摆的幅度加大,不小心指到兔子脸的脖子,那兔子就用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柳枝嫩叶,似在批评又不乖了。
画面真是无比优美。
与他这狼狈样一比,视觉效果非常残酷!
崔俣听到外面动静,探头来看,才发现木同到了。他这个护卫,身手如何他最清楚,当下就放了心,趴在窗边看戏。此刻见触木罗看?过来,他还笑眯眯挥了挥手,冲人打招呼。
触木罗气?个仰倒。
他想折辱的人,竟然活的好好的,看?景看戏,无?比惬意,反倒是他,周身狼狈,哪哪不像样子!
这哪里像是他来报仇的,分明像别人折辱他!
他杀不了木同,过不了木同防卫线,对杨暄的恨间不能消,对崔俣的打算不能放,想了想,只有请帮手可破。
可军师谷里气?氛不对。人人自危,保护自己还来不及,怎么愿意招惹杀机?看?他在这打了这么半天没人,就知道在这里召集不行。
虚晃一招,触木罗跳出圈子,独眼冷冷看了崔俣一眼,转身走了。
他一个人弄不死这两个,就叫一堆来!到时候老子看?你们怎么哭!
他地盘丢的快,往这里走的急,下面死忠之人没有及时跟上。但这只是时间问题。只要他放出信号,最迟明早,就会有人来!
到时他也休息够了,便去再杀那兔子一次!
……
触木罗走后,木同进?屋拜见崔俣:“属下来晚了。”
崔俣叫他起来,将亲手沏的茶,做的点心推过去:“不知道你这个时候来,吃的不多?,你凑和垫垫。”
小老虎睡完觉,也颠颠跑过来,抢桌上的点心吃。
还白了木同一眼:来这么慢,还抢虎大王的好吃的,坏人!
木同急着来找崔俣,但保护别人,自己状态??重要,他早早打了猎物熏了肉干,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时还真不太饿,就将大部分点心让给小老虎了,只茶水喝了一整壶。
他没说自己经历,反正到一块了,什?么时候说都不耽误,就是有点担心触木罗:“不知为何,他似乎对主子起了杀心,此去不久,怕就会回转。”
崔俣笑了:“不必担心。我?独自在谷,旁人尚且伤不了我?,如今有阿丑,有你,我?怎么可能会出事?”
木同:“还是不能大意。”
“这个倒是……”崔俣想了想,狡黠一笑,“有了!”
他要准备一份大礼,等那触木罗来!
……
触木罗再来,是第二日晨间。
阳光大盛,微风轻拂,他带着七个护卫,威风凛凛,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向崔俣院子。
这一次,必要叫那小兔子好好尝尝被折辱的滋味!
可惜兔子不在院子。
触木罗侧耳听了听动静,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嘴角咧开。
这个时间,应该是去吃饭了。
不管你在哪,不管你怎么藏,老子都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