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里他听见一道声音,在叫他。
——周警官。
周己清比蒋绥惟醒得晚,醒来时满头都是汗,他在沙发上睡得骨头疼,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早饭。
“你这?脚还?能下楼买早饭?”周己清抓了抓头发,从沙发上起来。
蒋绥惟举起手边绑着?绳子的篮子:“就从窗户放下去,然后再拉上来。”
早饭摊的阿伯被她这?个方法逗乐了,多给了她两个馄饨。当然不是肉馅的,是素菜馅的。
蒋绥惟躲不了多久,她明天还?要上班。这?脚上的伤她也不能去上班,权衡再三之后,蒋绥惟遵从早死早超生的原则。
她把要回家这件事跟周己清讲了,周己清在吃早饭,点了点头,挺赞同她的决定:“恩,挺好的。”
至少有家可以回。
蒋绥惟盯着他看,似乎在等他继续说。
周己清咬了口油条:“但你锅还?是要还?。”
蒋绥惟咋舌:“不是这个。”
周己清:“祝你一路顺风?”
“你能不能送我?”蒋绥惟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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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绥惟在胡同里很?讨喜,当周己清背着?她出现在胡同里,下午在门口晒太阳的阿婆们看见她脚上的纱布都问她怎么了。
蒋绥惟趴在周己清肩头,朝她们挥手:“不小心摔的。”
当天胡同里缺了牙的人都知道蒋绥惟摔了一跤,还?和一个男的一起回来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蒋绥惟妈妈正巧午睡起床,准备进行晚餐的预备工作。她爸又在练字,收音机里在放静心的佛经。
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两个人朝着?门口望去。
被电话里告知去了大女儿那里的小女儿回来了,还?是被个男人背回来的。
周己清朝着?两个长辈问好。
妈妈来回打量着回来的两个人,看见小女儿脚上的纱布,血压飙高:“你怎么弄的?”
她爸听见自己老婆的话之后也从客厅快步走出来了:“你不是去姐姐那里了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
周己清慢慢的屈身,让蒋绥惟下来。蒋绥惟被自己老爸老妈扶着,她一瘸一拐的朝着?屋里走:“我就是去找姐姐的时候被人贩子绑架了。”
这?种事得直说,如果说自己不小心摔了,她妈只会怪她粗心说句活该。要是坦白了,她妈就心疼她。
然而她千算万算漏了一步,她妈可能心疼她,但以后她出门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有可能要打报告,晚上回家还要有门禁。
蒋绥惟诉说完自己的悲惨遭遇,看见自己老妈手里拿起的鸡毛掸子,赶往往周己清旁边躲,出口提醒:“妈,这?是我救命恩人,你今天要不要多做几个菜,好好谢谢人家。”
多年的父女配合了,她老爸一下子就知道女儿不想挨揍的心思,帮着打圆场:“是啊,我去给你帮忙,我们要好好谢谢人家。”
周己清客套的推脱:“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蒋父去给他泡茶:“请你吃顿便饭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看见自己老妈放下鸡毛掸子去了厨房,蒋绥惟松了口气,拉了拉周己清的衣袖:“别这么着?急走,你走了我妈就要揍我了。”
周己清看了眼进厨房的背影,回她:“你不是说早死早超生吗?你妈迟早要揍你,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怕眼睛一闭就去了。”蒋绥惟看见那个鸡毛掸子就发怵:“你是警察,你要保护我。人民有难,你不能见死不救。”
歪理大家都有。
周己清笑:“有句话是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个外人不好说什么,没办法救你。”
“警民一家亲。”蒋绥惟抓着?他衣服衣摆不松手,死活不让他走:“我们是一家人,你不是外人。”
这?其实是随口一句话。
但一家人这?三个字的冲击对他来说太大了。
即便知道她讲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想过真?正的意思,可触动已经产生。有个念头在他心头落地了,扎根在血肉之中,等待破土。
当晚,周己清留下来吃了个晚饭。
临走的时候,蒋绥惟比谁都舍不得。
她不想挨打。
蒋绥惟坚持要送他到门口,周己清没同意:“你送我?我看是我背你出去吧。”
小声问他:“能不走吗?”
任何目的的挽留似乎在他生命中都不存在,很?多好意的举动都是把他往外推,比如唐巡和温老师叫他留在这里养伤不让他回去。
悸动产生。
周己清看着?拉着?自己衣服的手,很?白。
这?双手一点家务活都没有做过,嫩得掌心连一个茧子都没有。
周己清把她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拿起来,犹豫了一会,说:“我明天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