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尧迟冷抽了一口气,“师尊就不怕药长老生气吗?”
意识到自己语气过界,他重新低下头,藏在被子里的手再次握起。
“怕?”长这么大,楚忱洵就不知道怕的滋味,更何况,他这么多年只是维持人设,并非打不过药之德。
“你只需安心养伤,为师自有分寸。”
师尊发话,慕尧迟再想反驳也只能听话躺下,在对方起身离开后,打开食盒一口一口吃起了糖心糍粑。
楚忱洵这一走就是三天,临行前他交代小童照顾好徒弟的起居饮食,问就说一日后归来。
可一走就是三天,不知内情的小童不明所以,只有慕尧迟呆在竹舍惶恐不安。
他隐约认为师尊是一时冲动杀死了重明几人,担心遭到报复,便抛下自己和一众弟子远走高飞。又或许是师尊在憋着更大的坏来对付他。
毕竟,这是师尊第一次杀人,加上水牢的狱卒和药灵堂,一共有六七人。宗门是要受重罚的。
在惶恐不安的等待里,他和小童二人等来了学灵殿几名弟子遭到刺伤发消息,此时已经是楚忱洵消失的第六日。
据受害者回忆,对方穿着黑衣、面戴纱布,半夜闯入宿舍拔剑刺伤他们的手臂,而后夺窗逃离。
由于夜色浓密,对方特意掩盖,所以弟子们都无法说出其模样。
至于凶手是谁,慕尧迟最清楚不过了,因为遇刺的几名学灵殿弟子就是经常欺负他的陈封州四人。
这下慕尧迟更担忧了,他开始怀疑楚忱洵疯了,要在作完祟后将一切罪名推到自己身上。
到那时,他便非死不可了。
药长老在第五日赶了回来,刚到药灵堂便发了一顿大火,安葬好死伤的学徒们他去了重明几人的炼丹房,对着屋子就是一顿乱砸。
将什物当成了罪魁祸首砸了个稀巴烂才停手,而后靠在墙面上沉思,烦躁地踢开脚边的鼎炉。
“哐当。”鼎炉滚动几圈,停在了废弃物旁,从里面滚出一行没有处理干净的灰烬。
药长老起先未当回事,可当他闻到空气中一丝腥甜的气味后,眉毛一扬,蹲下身子用手在灰烬中黑乎乎的小颗粒上抹了抹,放到鼻尖一闻。
这是加了血的丹药!而这血……
药长老将碎开的小颗粒们收集好,关上自己的炼房门就是一整晚,直到第二日清晨,“啪!”地推开门,拿出符咒将提炼出的血残涂在了纸上。
符光亮起,符咒轻飘飘浮在了半空中,环顾四周,朝着某一个方向缓慢驶去。
来到崇阳山脚,药之德脑海闪过一张温润的年轻面容,他诧异想道:竟然是宗里最清厚的宗师楚忱洵?
但很快,药之德的犹豫消失得一干二净,堂里的学徒都是他亲自翻找出来的好苗苗,哪能容忍此般糟蹋!
于是,长老踏上了上山的路,他虽不及一心修仙的修真者擅于灵力,可也过了金丹的境界,加上药物的辅助,赶起路来也不亚于同等境界的速度。
然而,正当他思索起报复手段时,眼角忽然闪过一迷糊的飞影,快到让他怀疑是偶尔晃过的植物残影。
习医炼丹之人嗅觉最是灵敏,对方似乎也没刻意隐藏自己的气味,药之德当即便辨认出空气中残留的气味。
“是谁?”他边跑边警惕,可四周静寂无声,一切又好像是他的幻觉,这不由让药之德停下脚步,拿出毒药慢慢前行。
果然,在绕过一排细竹后,他看见石块上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俊俏男子,男子肌肤白皙,眉目如画,听到动静倏得抬起脸,给了他个淡淡的微笑。
“长老这是要去哪儿?”
药之德看着掠过他身边的符咒,有些不肯定,“不是你?”
“是本座。”楚忱洵从石块一跃而下,落地后指尖飞出一片竹叶,瞬间将符咒绞得粉碎。
顷刻间,符文失效,竹叶同碎纸一起飘落在地,伴随着的;还有长老揪疼的心。
“你!”好不容易提取的线索轻描淡写就被摧毁,药之德简直气得半死,质问的话脱口而出,“狂妄小儿,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楚忱洵点点头,“本座当然知,本座只不过同长老做了一样的事,长老就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他沉下声,“那么长老认为,本座该如何补偿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