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融化?的南液池恢复了以往的灵动,碧波荡漾,碎光粼粼,沉伏许久的鱼儿?都争相浮出水面,呼吸着新?鲜料峭的气息,一甩尾一仰头皆透着无?尽的活力,可?谓生机盎然。
一老一少相伴在岸边垂钓,皆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哪怕半天不见一条鱼上钩也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只是为了来放松,但细细看去?,老者握在竿上的手指许久都不曾挪动过,不像年轻的那?个,时不时换下手,避免用力过度而酸痛。
未几,年轻人拔身而起猛一甩竿,一尾肥鱼就这样被勾出了水面,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线,咚地一声掉进了桶子里。
“说好的,我先钓上来,舅父晚上可?要留在宫里用膳。”
楚惊澜噙着一抹淡笑看向孟齐,后者捋着胡须笑道:“想当年还是我教会你钓鱼的,如今不服老不行了啊……”
“是我运气好罢了。”楚惊澜朝侧后方略微扬了扬下巴,唐擎风立刻走了过来,“把鱼拎去?御膳房,让他们?晚上做松鼠桂鱼。”
唐擎风领命而去?,边上的孟齐却悠悠叹道:“难为你还记得我爱吃这道菜。”
“一家人,有什么难不难为的。”
楚惊澜轻轻浅浅的三个字,在孟齐心?中猛然激起千重?浪,饶是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无?数准备,也万万没想到在发生这种?事之后楚惊澜还能对他说出这种?话,刹那?间,这个见惯了风浪的花甲老人竟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惊澜,舅父……对不起你。”
“这并不是您的错。”楚惊澜淡淡道。
“养不教父之过,我岂能摘身其外?”想起从楚峥河那?里听来的事情原委孟齐就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握不住鱼竿,“我孟家自诩世代忠良,谁知竟出了她这么一个祸害!这么多条人命,她怎么就下得了手?亏我与岳大人还是昔年同窗,将来到了下头我有何面目去?见他啊!”
楚惊澜沉默了许久,浑身寒意犹如波浪般起伏散开。
“您知道么,我是想让她为岳卿和谢家的人偿命的,是央儿?拦住了我。”
孟齐早就听到了风声,可?真的从楚惊澜嘴里说出来时,仍是难以承受地闭了闭眼,半天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知道。”
“舅父,那?是我唯一的妻儿?,差点坠入谷底粉身碎骨。”
“……我知道。”孟齐颤声道,比刚才更加无?力。
楚惊澜平视着微波缓流的湖面,每字每句都像是从冥冥地底倒拔而出,携着无?穷无?尽的冷冽和寂寥:“如果?连她和孩子都死了,我和您、和孟家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到时……我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孟齐满脸的沉痛与自责,他知道,这是外甥抛开帝王的身份与他说的心?里话。
“都怪我,一直对她疏于管教,否则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如今我只当没有这个女儿?,你无?论你如何处置,我……无?怨无?尤。”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孟齐着实于心?不忍,可?不得不直面公理和正义?,更何况她害的是楚惊澜的妻儿?,向来一碗水端平的他又怎会包庇女儿?而愧对外甥?在天上的妹妹又该如何看他?
这是家事,可?不仅仅是家事,涉及朝臣和皇储,怎么处罚孟忱都不为过,楚惊澜已经算是宽宥了,他明白。
“就到此为止吧,舅父,希望她不要再来挑战我的底线。”
孟齐颔首,满心?愧疚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沉声道:“你放心?,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话说到这里,一抹粉影从池边的鹅卵石小路走过来,行动虽然迟缓却还算灵活,边走边给鱼儿?喂食,甚是欢畅,楚惊澜眼中渐渐染上一层暖意,起身就朝她迎了过去?,两?人交汇于几米开外的地方,她顺着楚惊澜来的方向看到了孟齐,毫不做作地行了个礼,孟齐满是皱褶的面庞轻微一扯,心?里涌起无?尽的惆怅。
无?怪乎惊澜会选择她,这样的胸襟和气度哪里是忱儿?比得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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