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是腊月寒冬,操场上寒风冷冽,吹得人脸都麻了,而医务室里面温度却很高,人一进来顿时觉得暖烘烘的。
医务室里没人,一共就摆着两张床,一个靠窗靠暖气,一个靠门,封契抱着闻灼,把人放在了靠窗的床上,然后回头从医务室放着的柜子里拿紫药水。
抽屉里摆着的瓶瓶罐罐被封契挨个翻开看,却偏偏没翻到紫药水儿,明明只是点小事儿,但封契胸口处压着的火儿瞬间就翻了起来,捏着抽屉的手骨都跟着泛白。
他刚才要是去慢了半步,现在可就不止是给闻灼上点紫药水了。
封契的手无意识的拉过下一个抽屉,锋锐的眼尾微微眯起来,本来就不大和善的长相越发显得阴戾,他的手指随意拿起了抽屉里的另一瓶消毒药水,心想,一会儿就叫那小子单独出来训练吧,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和以待人”。
想着,封契合上抽屉,起身把药水往闻灼的床上扔:“我要去训练,你自己擦——”
床上刚把裤子脱下来,摆好姿势等着人擦药的闻灼茫然抬头:“啊?啊,好,那你去吧,我自己擦药。”
说着,闻灼赶忙去床上抓的药瓶,但眼看着都要抓到了,一只手却比他更快的抓走了药瓶。
刚刚还要走的封契从旁边拖过来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闻灼的床边,头也不抬的打开了药瓶,拿出了棉签碘酒酒精纱布之类的东西,下巴一扬,慢条斯理的说:“训练不急,往我这坐点,腿露出来。”
闻灼乖乖的把两条伤腿送到封契前面,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娇弱——大佬啊大佬,如此娇弱的我,你舍得打吗?
封契捏着棉签的手一顿。
这小崽子扭着腰晃着腿,从裤子到袜子扒了个溜干净,就剩下个小内裤穿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闻灼皮肤白,越发衬得身上的伤重,膝盖上磕的血糊糊的一块,昨天肿了的地方又破了,狰狞的伤口印在青紫的皮肤上,和旁边白皙的皮肤作对比,显得更渗人了些。
封契拿起一块纱布,沾了些消毒的药水,往闻灼的腿上贴。
闻灼没想到封契手这么快,躲闪不及,当场“啊”一嗓子喊了出来。
封契动作一顿,蹙眉看向闻灼:“疼?”
闻灼疼的都快说不出话了!
他打小就怕疼,小时候打个屁股针都要鬼哭狼嚎一整天,平时磕破皮儿都要红个眼,更何况是被封契拿着浸湿的消毒药水往伤口上贴!
看闻灼的样子,封契也不用他回答了,直接把摁下去的纱布又拿起来了。
消毒水带来的疼痛感逐渐消散,闻灼这才喘出口气来。
他现在都不需要装娇弱了,他是真娇弱。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热汗来,眼眶红彤彤的,眼泪珠子都在里面打转儿,嘴唇被他咬的润晶晶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封契,眼见着封契又要拿纱布,他都怕的直往床里面挪。
“这回是黄药水。”封契抿唇,目光在闻灼的脸上打了个转,在白嫩嫩的大腿上看了两秒,又落回到了闻灼的膝盖上,嘶哑着嗓音说:“不疼。”
闻灼又颤巍巍的挪回来:“真的不疼?”
封契没回答,而是换了棉签,沾了黄药水,一点一点在闻灼的腿上点。
这回倒是没那么疼了,但闻灼还是害怕,特别是那棉签轻轻点在腿上的时候,简直像是要被扎针一样,封契点一下,他就轻“啊”一声,手指抓着被套,眼尾泛红,连十个白白嫩嫩的脚趾头都跟着蜷缩在一起,偶尔封契点的重了,小脚趾就跟着蜷缩、展开,在被单上蹭来蹭去。
最开始只是蹭被单,但封契那下点的重了,他就整个人都跟着蜷缩起来,一个劲儿的往后躲,劝了也没用,下一次还往回躲,封契干脆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不让他缩,拽着脚踝给他上药。
闻灼是真疼了,扭着腰抽着腿一直躲,实在是躲不开就抓着床单嗷嗷喊,眼泪都快吓出来了:“封哥,大佬,爸爸,别,疼疼疼啊!”
封契被他喊的额头青筋都在跳,他跑三千米心跳都不会加速,但现在硬是被逼的渗出一身热汗来。
怎么能有这么矫情的人儿呢。
涂个伤口都这么费力,再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了。
封契蹙眉,一咬牙,直接拖着闻灼的脚踝把闻灼拽了过来,用大腿夹住了闻灼的脚踝,在闻灼的尖叫声中,一把拧开药瓶,把药水撒上去,利索的拿着纱布一缠。
闻灼抽不回来腿,小腿乱蹬乱扭,冷不丁蹭到了封契什么地方,封契的脸色一变,手上速度更快了。
闻灼疼的要命,手指头直挠封契胳膊,把封契的胳膊都抓的一条一条的红,但封契的力道那是他能抓的动的,不管他怎么闹腾,封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飞快把他腿上的伤处理好了。
封契一松手,闻灼就跟虚脱了一样,抱着自己的军训外套倒在床上,小脸惨白,双目放空,半天都没个回应。
封契把旁边的药水瓶都收起来,放回到了抽屉里,一边收拾一边跟闻灼说:“一会儿我跟教官请假,你就不用去训练了,中午时候准点过去食堂吃。”
闻灼:我好像又活过来了。
“不用去训练啦?”闻灼假意推辞了一下:“不太好吧,我不想偷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