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刘玉芝也被魏婉柔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实在没?想到,魏婉柔竟然恨六王到如此地步。一日都不愿意再等。事先准备好的□□都放弃了。反而?改成亲自向六王下杀手,直接把他给捂死了。
小婵把此事告诉她的时?候,满脸都是恐惧之色,嘴里还说道:“魏婉柔如今已经彻底疯了,根本不在乎人命。也不会顾念旧情,奴婢恐怕不能再来传送消息了。一旦被她抓住,恐怕小命难保。”
刘玉芝点头?说道,“也是,你?须得好好保护自己,我这?边也会照应你?。”
说着,便打发心?腹丫鬟,把小婵送了出去。
刘玉芝摸着自己的小腹,忍不住暗想,若再拖过一个月,大夫方能验出来,如今少不得要尽全力拖上一拖了。
只是以魏婉柔的毒辣做派,恐怕是容不下她们这?些人了。更何?况,她如今杀性一起,只会越发肆无忌惮。
为今之计,只得先找机会出府避上一避,才是上上策。
刘玉芝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便唱了一出大戏。
在六王棺木被抬走前,死死抱着棺木,痛哭一场。
眼看着她好像就要追随六王去了。
就连下旨太监都心?有不忍,只道是六王那般荒唐胡闹,偏偏却有这?么一位痴心?侧妃,倒是真心?真意爱慕着他。
当初,刘侧妃本就是被六王骗来的。如今这?女子却仍是执迷不悔,心?无旁骛,只念王爷一人。
这?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刘玉芝几乎晕倒过去,又跪下哀求太监,她要去太庙陪伴六王最后一程,终日念经,为六王求个来生?圆满,子孙满堂。
太监感动于刘玉芝的痴情,同时?,也是被大笔银钱所打动,于是当真把此事报告给新?皇。
新?皇向来宽厚仁慈,听闻刘侧妃的事情,也心?有所感,便说道,“她倒是个痴情的。既然她愿意,便让她一起随着六王去太庙吧。只是路上多安排一些侍卫人手,太医也带上,务必保证刘侧妃的安全。”
太监自然领命准备下去。
只是不经意间一抬头?,却发现皇上正在抚摸着那枚黄玉镇纸,满脸若有所思。
皇上一向宽容大度,所有人都说他是当世明君。唯一的错处就是太过孝顺了,不肯对太上皇的旧势力赶尽杀绝。
可?实际上,当皇上垂下嘴角时?,那张脸上却再无半点和气,反而?如同尚未出鞘的宝剑一般,冷静内敛,却又冰冷无比。
正好这?时?,又有太监来报,“皇上,九王进宫了。”
皇上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眼角眉梢满是喜气,又对那太监说道:“他来做什么?不是叫他好好准备聘礼送到陈家去。该不会又在胡闹吧?快快把他带进来,看我不骂他。”
嘴里说着苛责话语,眼睛里却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笑?意。与看待别人时?,当真就是两?副模样。
那传旨太监到底不敢再看下去,连忙下去传旨了。
他心?中却忍不住开?始敬畏起新?皇来。
所有九五之尊,注定会是孤家寡人,怎么可?能软弱温和。或许,新?皇理智远远大于情感。
他身上仅存的情感,怕也是全都给了九王殿下。
也难怪有人说,九王是被新?皇当儿子养大的。
如今皇上无子,也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都不是一个小小太监所能看透的。
传旨太监连忙出宫,又去六王府上传达了圣上口谕。
那一边,刘玉芝草草收拾了东西?,带着贴身的人,乘着一辆马车,跟着六王的灵车一起走了。
事后,魏婉柔坐在主?座之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垂着狭长的眼睛,耻笑?道:
“她倒是傻人有傻福,既然走了,暂且饶她一马。等她回来,再同她算账便是了。”
小婵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提醒道:“侧妃若是发现蛛丝马迹,那要如何?是好?”
魏婉柔挑眉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哪里会有什么蛛丝马迹?小婵你?给我记住了,六王是一口气上不来噎死的。你?若是再乱说话,这?条舌头?便别要了。”
“是,主?子。”小婵吓得小动物似的,连忙匍匐在她面前,畏惧中带着恭敬。
魏婉柔见状,不但不生?气,反而?放肆大笑?起来,又说道:“罢了,你?先下去吧!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到底,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心?腹了,你?我主?仆是连在一条绳子上的,谁也跑不了,都得下地狱。”
小婵听了这?话,越发吓破胆似的,就这?样蹬蹬往外跑,生?怕魏婉柔来追她似的。
魏婉柔见她这?丑样子,笑?得越发大声?起来。
她也知道,该早些找机会先把小婵除掉。
只有小婵死了,她所有秘密才能彻底尘封起来。将?来,她的日子才能安生?。
可?小婵从小便照顾魏婉柔,同她一起长大。
在大长公主?去魏府之前,魏婉柔几乎快要被饿死了。还是小婵偷跑去厨房,拿了馒头?给她吃。
为此还招了厨房下人的辱骂。
“如今明珠夫人都死了,都是这?小野种给克的。哪个还要给她预备饭吃,不如饿死赎罪吧。侯爷如今也在赎罪,几日没?有吃喝。小婵你?这?死丫头?莫要多此一举。”
小婵被打得好惨,却仍是藏了个馒头?给她。
那时?候,魏婉柔一边落泪,一边吃了半个馒头?,另外半个却给了小婵。也不是不饿,只是她不能让小婵死,她们两?个是绑在一起的。
小婵便是她最后一个会心?软的人。魏婉柔一时?想动手除了她,一时?看着她那颤巍巍的小老鼠样子,便料想小婵不敢背叛她,因而?又不想对小婵下手了。
只是如今,魏婉柔的心?绪早就失控了。
自打杀了厉瑫,便向推开?了一扇未知的门。魏婉柔内心?的愤怒和不甘,早已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再也无法控制。
她无论如何?也要报复,为曾经那个可?怜的自己讨回公道。
转过天,魏婉柔便寻了个借口,当着赵侧妃的面,让粗使的婆子,把她心?腹丫头?春巧活活打死。
魏婉柔甚至亲自去看行刑,那春巧初时?还哀叫求饶,后来便一点生?息也无,就像烂泥一般。
魏婉柔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底却藏着控制不住的疯狂。
那赵侧妃更是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魏婉柔却命婆子,用冷水把她浇醒。又骂道:
“赵侧妃,当日你?不是很猖狂吗?带着你?的丫鬟婆子,没?少在本王妃面前耀武扬威,你?下令张嘴小婵的时?候,不是笑?得很得意吗?如今你?也给我笑?,你?若不笑?,那就再打死夏绿。”
赵侧妃听了这?话,也顾不得满脸的水,连忙斥责道:“魏婉柔,你?怎敢如此?我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封的王府侧妃!”
魏婉柔却冷笑?道:“说白?了,你?也不过是王府里的妾,正室夫人出手教训小妾,到哪里都占理。更何?况,谁让你?赵家如今获罪被贬,在上京再无援手呢。
到如今,你?这?糊涂虫,恐怕还盼着你?父亲和你?哥哥还有回京那一日吧?傻子,怎么可?能再让他们回来?
你?赵家本是太上皇最衷心?的旧臣,你?这?个傻子偏偏中了六王的招数,嫁给他当了侧妃。他迎娶你?时?,你?的确很是辉煌。可?赵侧妃你?也不想想,六王野心?勃勃。你?赵家算是被迫上了他的船,太上皇如何?还能信你?爹你?哥哥?
他们的前途算是毁了,也只能孤注一掷,扶持六王上位。偏偏六王这?人是个纸皮老虎,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厉瑫总说是我害了他,实际上,分明是他自己做错事了。自以为所有成年王爷被打得打,贬得贬,只剩下他一个,便一定能上位。所以开?始为所欲为。还想要有后代,请封世子?
他自己怎么也不想想,当今皇上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始终隐忍不发。看上去没?有那么能干,实际上,却雄才伟略,卧薪尝胆。只在皇上生?病时?,他才会床前侍奉汤药,强撑着病体辅政。这?般心?胸,这?般眼界,这?般能忍,根本就是他这?种凡夫俗子所能相比的。可?笑?,所有人当初都看错了眼,硬是把猛虎当成病猫。厉瑫还敢妄想自己继承皇位,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魏婉柔说着,便狠狠地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又继续说道:“早知如此,我该嫁给太子作侧妃,反正那时?候也无人理会他。可?恨厉瑫就是个伪君子,分明是他先勾引我的。”
说着,她又抬头?看了看面无血色的赵侧妃,又冷笑?道:“你?赵家先是忠于太上皇,本也无可?厚非。后来却因为你?这?不孝女,错上了六王的破船。如今新?皇登基,就算会破格启用人才,独独不会用你?赵家这?种墙头?草。
赵侧妃,当初你?与厉瑫有了收尾,就该拿条绳子自尽才是。偏偏你?就是个傻子,被你?爹娘父母宠得没?边,还幻想着厉瑫当了皇帝,你?当贵妃呢?想得倒美,赵家如今算是你?害死的。”
说完,她也不再折磨赵侧妃,反而?甩手而?去。
只留下春巧的尸体在侧妃的宅院里。
刚走出那院子,魏婉柔便听见赵侧妃发了疯似的喊着:“没?有,我没?做,爹,哥哥,雪柔没?有害你?们!”
那声?音竟如哭诉一般。
一旁那满脸横肉的嬷嬷又开?口说道:“主?子,我去警告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