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晨曦微光之间,送机的大巴和护卫的突击车装甲车就已经严阵以待。
闻卿瑶早早地就等在了大巴边,看?着那些滞留的同?胞们往上搬抬行?李。
想着三个月前自己出发的时候也是大包小包,而现在只剩下了孤身一人?返程回?家,连新买的相机都葬身火海了,遽然就觉得太过于?戏剧性。
她靠着大巴车,拿出手机,打算给营区拍了几张照片,刚刚调出摄像头,正对准了前方的几辆装甲车,忽地就见镜头里闯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丛林星空迷彩,蓝色钢盔,装备齐全的携行?具,看?不清眼底的护目镜将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也真难为她一眼就从身材和下半张脸看?出这是她男人?了。
她放下手机,眨了眨眼,“傅丞砚,你?负责护送啊?”
傅丞砚持着枪,大步而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沉声道:“照片删了。”
“啊?”
“刚才拍的照片,这里是营区,不允许拍照,你?不是知?道的吗?”
闻卿瑶愣了一下,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又不乱发,留个纪念不行?吗?”
傅丞砚扯回?袖子,后退半步,“不行?,删了。”
“你?……”
她瘪了瘪嘴,干脆打开相册,递到他眼前,“我没拍,本来想拍的,结果你?就来了。”
傅丞砚淡淡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侧目瞥向前方的两辆突击车和装甲车之后,朝大巴上扬了扬下巴,“闻小姐,你?该上车了。”
“……”
“???”
“什么?”闻卿瑶心底一搐,生怕自己听错了,待她反复在脑海里咀嚼刚才那句话之后,她诧异道:“你?喊我什么?”
闻小姐?
你?还真睡完了就翻脸?
傅丞砚低头看?着她,阳光下,面色有些动容。他抵了抵下颌,喉结滚动,声线有些低沉,“我现在在执行?任务。闻小姐,配合一下,请上车。”
“……”
这时,大巴车行?李舱门缓缓被关上,回?国的人?也陆陆续续开始上车。
言慈往这边看?了一眼,催促道:“闻卿瑶,你?还走?不走?了?”
闻卿瑶眯了眯眼,这才撅着嘴冷哼了一下,扬手给了他胸口?一拳,低声道:“好,傅队长!”
她说完,掉头就跑上了车。
傅丞砚微微拧紧了眉头,看?着她上车的背影,不是滋味地揉了揉刚才被她小拳头击中的地方。
嘶,看?着娇娇弱弱、不堪一握,下手还真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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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机场,一路无事。
待把所有人?安全护送上飞机后,警卫队便驱车返程返回?营地。
回?到营地后,正遇上工兵分队负责修缮桥梁的支队队长,“傅队长,那批钢材今天刚到,已经在卸货了。”
傅丞砚点?了点?头,“好,具体?押运时间和路线我会直接联系指挥室听从安排。”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傅丞砚便径直去了通讯室。他摘下手套和护目镜,镇定?自若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不一会儿,那边就接了起来,低沉清冷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喂。”
傅丞砚沉了沉气,道:“闻总,阿瑶我送上飞机了,已经安全起飞了。”
闻言,那边呼吸渐缓,沉吟了片刻道:“多谢了。”
傅丞砚礼貌道:“客气了,闻总。”
似乎是穿插了一些尴尬,两个人?又是好几秒没有说话。
谁都不想率先?打破这个尴尬,而此刻,闻枫不得不再度扯下脸做决定?,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凝重道:“你?喊我什么?”
傅丞砚神情?一顿,忽地攥起了拳。
不愧是兄妹俩,说话都如出一辙。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不紧不慢,就在那一分一秒地等着他回?答。
回?想起昨晚,闻枫忽然打来电话,却只说了五个字,“对不起”和“谢谢”。
对于?这种?长年生活在云端的人?来说,这几个字,在三年的时间洗涮和冲磨之中,能够再度低声启齿,傅丞砚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闻枫自然也察觉到了这道隔阂不是一日两日、或者一声“对不起”和“谢谢”就能一击而破的,来日方长是商人?处事的手段之一。
叫“哥”这事儿,暂且可以放放。
他不自然地清着嗓子,掩起尴尬,说道:“我明天会亲自接她。”
“好。”
闻枫又沉默了一秒,放低了声线,“三个月后,我派车接你?。”
傅丞砚沉着道:“闻总,我们有军用大巴负责接机,所以不必劳烦了。”
闻枫一听,也知?道他们不能擅离职守,便不再追问,“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顿了顿,似是深思熟虑般,继续道:“傅丞砚,保重好自己,我不想瑶瑶再哭。”
良久的沉默,没再有任何的言语,这场没有眼神交汇的对话中,傅丞砚忽然就把所有的信念在一瞬间全部?迸在了脑中。
“我会的。”
——他也不想再看?到她哭。
“嗯……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后,傅丞砚靠着桌子静了几秒,转身拿起手套就往指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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